“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故五行無常勝，四時無常位，日有短長，月有死生?！表?xiàng)北隨口便接了下來，然后道：“兵法我懂，道理我也懂。但我不能這樣欺騙我自己?！?

“明明是在心底已經(jīng)承認(rèn)失敗了，明明是已經(jīng)不敢面對了……為什么我還要這樣騙我自己？”

“我騙得夠久了！”

項(xiàng)北深吸一口氣，慢慢地敘說道：“憑借遠(yuǎn)超同境修士的神魂力量，我所向無敵。也自問可以爭魁天下。

觀河臺敗于姜望之手，我認(rèn)為自己敗在大意。

黃粱臺前再敗后，我承認(rèn)了差距，卻覺得神臨之后仍有機(jī)會，因?yàn)槲矣刑鞕M雙日，我生來就有這樣璀璨的眼睛……

山海境里，我竟然寄望于他被削掉三成神魂本源，以此免去我的追逐之苦。因?yàn)檫@樣，我就能在神魂層面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

可是我呢？

這些天，我不止一次地問我自己——

可是我呢？”

項(xiàng)北輕輕地按了按蓋世戟，然后抬起他的右手，這只手正面對著自己，食指和中指慢慢分開，其余手指全部收攏。

右手上移。

他用一種平靜得近乎怪異的語調(diào)，這樣說道：“我太依賴我的眼睛了。它成就了我，也幾乎毀掉了我?！?

“我項(xiàng)北，到底是靠什么秀出群倫？”

那個蒼老的聲音驟然慌亂起來：“不！你干什么！停下！別做蠢事！”

而項(xiàng)北只是繼續(xù)問道——

“是靠我的眼睛嗎？”

“天生重瞳，所以有我項(xiàng)北蓋世？”

“如果剝離這雙眼睛呢？”

“我是誰……我，算什么？”

“就讓我來……找一個答案?！?

項(xiàng)北說到這里，嘴唇微抿，似笑非笑，而右手雙指，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插進(jìn)眼睛里！

他的臉?biāo)查g皺成一團(tuán)，嘴巴無意識地翕合著，卻沒有半點(diǎn)聲音……痛苦得失了聲！

鮮血順著兩根無情的手指，漫延而下。

他倒在地上，蜷縮著，緩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終于自那種痛苦中掙扎出一些理智來。

“你瘋了……你絕對是瘋了！你這個愚蠢的、瘋狂的莽夫，你親手葬送了你的未來?！彼ダ系穆曇敉葱募彩祝骸澳惆岩磺卸?xì)Я?！?

“嗬嗬……”

項(xiàng)北蜷縮在地上，艱難地呼吸了幾聲，伸出顫抖的手，很是摸索了一陣，終于抓住蓋世戟的戟身。

抓住了蓋世戟，他便好像舒緩了許多。

即使前路一片漆黑，他的未來，也握在掌中。

“現(xiàn)在我沒有特殊的眼睛了，我的神魂力量也很平庸……”

他如是說道：“但是我找到自己了?！?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把自己看得這樣清楚?！?

“就讓我被摧毀吧！”

“或者。讓我重鑄光明?！盻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