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戰(zhàn)斗中的算計說起來慢,但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恰是季少卿抬起手指的同時,姜望下墜的身形再次起飛。
青云踏碎,他在天門神通的壓制下,仍然一步轉(zhuǎn)至季少卿身前。
秘地之中,辜懷信騰然站起,失態(tài)道:“原來是仙術(shù)!”
腳步一轉(zhuǎn),便已消失。
九大仙宮橫世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太久。久到幾乎被這個世界遺忘。即便辜懷信乃洞真高人,也未能第一時間察覺平步青云的來歷。
見得此時天門神通都未能壓制姜望,他才聯(lián)想起來,驟然失態(tài)。
望著已經(jīng)無力回天的棋局,徐向挽忽而嘆息:“昔者無量囚、浮圖死,本以為正是由盛轉(zhuǎn)衰時??涩F(xiàn)在看來,齊國天驕輩出,仍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啊。我們雖是退無可退……但是否,急切了些?”
沒人能夠回答他。
天涯臺上,可以說是在萬眾矚目之中,姜望終于拔劍。
鏘!
那是無比激烈、無比決絕的嘯鳴。
是壓制已久、按捺已久的殺意。
這一聲,令聽者遍體生寒,如墜冰窖!
聽得劍鳴,可知殺意之烈。見得劍鋒,可知殺意之決!
那一柄鋒芒獨具的長劍,終于出鞘。
像一輪夕陽跌落天穹,墜入人間。
老將遲暮之劍!
姜望選擇了這一劍。
在所有人道劍式中,這是最慘烈最悲壯的一劍。
落日燃盡余暉,英雄焚燒遲暮。
是一往無前,永不回頭。在生命即將結(jié)束的盡頭,最熱烈的燃燒。
但此刻,又有不同。
劍身,纏了一縷風(fēng)。
那風(fēng)是霜白色的,幾乎與劍光融在一起,難分彼此。
西北不周風(fēng),主殺生!
姜望利用仙術(shù)的特殊性,成功欺瞞季少卿,贏得了這一劍的機會,當(dāng)然要最大化地利用。他也毫不猶豫,同時放出了新得的第三門神通,不周風(fēng)。
面對姜望的這一劍,季少卿是驚愕的。
作為一直以來最為倚仗的底牌,他完全不肯相信天門神通的失效。
而對方的這劍如此狠辣、快絕,他已不再有閃避的空間。
但是沒有關(guān)系。在無數(shù)紛雜起落的念頭中,有個念頭這么強調(diào)。
月之矢一發(fā)即至,給姜望的時間幾乎不到一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給對方用幻身的欺瞞機會。
而在月之矢落下前,他身上穿的黑色金邊錦服,足能夠保護他。
這是過往無數(shù)次戰(zhàn)斗中所驗證過的事情。
此衣名為玄海,是辜懷信早年所用法衣。只要在水邊,就可以建立起連接,幾乎與水域一體,可以將所受傷害轉(zhuǎn)移。如大海無量,可以有無限包容。一次蓄養(yǎng),至少能承受十次傷害。
天涯臺正在海邊!
他選在這里戰(zhàn)斗,也正是為了更好發(fā)揮玄海法衣的作用。
在姜望那一劍刺來之前……
轟!
高崖下的海浪,忽然嘯動。
季少卿身前,出現(xiàn)波濤洶涌的大?;孟蟆延^雄闊,仿佛能夠阻擋一切。
但風(fēng)聲起了。
呼……
那是很難形容的風(fēng)聲,清冷、凄涼,寒徹人心。
那霜白色的風(fēng)輕輕吹過,波濤洶涌的大?;孟鬄橹豢?。
季少卿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玄海法衣,像是承受不住時光摧殘,忽然碎成無數(shù)廢屑,簌簌而落。
圍觀此戰(zhàn)的人中,更有視野廣闊者看到,天涯臺下那嘯動的海,忽然出現(xiàn)一片巨大的空洞,本該在那里奔涌的浪潮,不知被什么力量,瞬間湮滅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