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游神一現(xiàn)身,她身側(cè)即刻大雨傾盆。
地面一雙腳印將她雙足套入其中。
紙人柳山的笑容一下僵硬,這厲鬼法則替身在真正的鬼神面前頃刻被壓制,鬼雨一打,紙人體內(nèi)燈滅,化為一張染血的紙浸入雨水之中。
趙福生手中長槍一甩,將其化為人皮。
人皮往地面一撈,一捧鬼雨被映入皮中。
在她看來,最好的防守便是攻擊。
一味被動躲閃,見招拆招對紙人張來說不起作用。
“你既以戲招待我,我也以鬼戲回請?!?
趙福生說話的同時,召喚鬼戲班。
嗩吶聲響起,黃泉戲班搭臺。
“嘿嘿嘿?!?
紙人張冷笑:
“黃泉戲班對我可不起作用?!?
趙福生勾了勾嘴角。
她的目標也不僅只是鬼戲班,戲班子只要給牽制紙人張片刻功夫就夠了。
紙人張說話的同時,她雙手抓住接了鬼雨的人皮,人皮晃動間,水光化為鏡面,將頭頂上方的一個鬼影映入其中。
那是一個神情木然的女鬼,是當年受董富貴玷污,跳井而死的女子。
它的厲鬼法則是血池,與水有關(guān)。
臧君績現(xiàn)世后,率先鎮(zhèn)鬼,唐敏被它鎮(zhèn)住,以一條鬼線被牽在臧君績之手。
此時水光照在唐敏身上,厲鬼身上血光大作,受水影一照,立時復蘇。
趙福生一搓手指,一個胸口破了大洞的小鬼攀爬在她肩頭。
小鬼一出現(xiàn),紙人張陰聲道:
“同樣的招數(shù)對我沒用——”
他話沒說完,小鬼彈射而出,但卻不是對準他,而是對準那束縛了唐敏的鬼線。
小鬼爬到血線之上,張嘴將線咬斷。
唐敏立時脫困,鬼影一閃,原地消失,接著趙福生手中捧著的人皮蕩了蕩,內(nèi)里積蓄的日游神的雨水內(nèi)則浮現(xiàn)出一張蒼白的女子面容。
鬼影一出在雨水之內(nèi),那水當即便變得渾濁,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血紅。
血池與輪回法則相合并。
但孫紹殷的存在與鬼樹環(huán)環(huán)相扣,僅以此召喚它還不夠。
趙福生身影一閃,晃向黃泉戲班。
戲班內(nèi),鬼班主柳春泉迎了上來:
“大人——”
封神榜提示:黃泉戲班的班主柳春泉有個心愿——
趙福生對封神榜的提示充耳不聞。
她的意識在戲班內(nèi)巡視,很快發(fā)現(xiàn)一道半透明的鬼影,她臉色一喜,向其招手。
那是一尊半透明的鬼影,其身形歪歪斜斜,雙手長短不一,身上縫滿傷口——仿佛其身前遭遇過分尸之刑,死后尸身勉強被縫補。
這是孫紹殷的殘軀之一,是她在金縣鬼案之中尋獲。
孫紹殷鬼影一現(xiàn),立時引發(fā)大輪回孫紹殷本體法則。
厲鬼想要拼湊殘軀乃是本能。
不是每個鬼都跟臧君績一樣,將鎮(zhèn)壓厲鬼的法則執(zhí)念重于拼湊自身之上。
血池開始動蕩,出現(xiàn)一個面色慘白的年輕男人面容。
男人睜開雙眼,眼瞳擴大,將漫天的燈籠火光、紙人身影盡數(shù)納入他的眼瞳中。
“輪回——”
孫紹殷此時本來應(yīng)該與鬼樹法則相系,被臧君績所克制,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
紙人張有片刻的怔懵。
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問題出在了何處:金縣!
他一想到這里,心中勃然大怒。
這些年他多方謀劃,當日丁大同等人從水路而走,他一路跟隨,最后被沈藝殊困住——這一困給了趙福生等人短暫的脫韁之期,令她在極短時間內(nèi)帶人途經(jīng)黃蟆鎮(zhèn),清理文興縣,并進入金縣,將金縣鬼禍破除。
那里是孫府舊宅,困住了吳家那一波死鬼,同樣也將當年的孫紹殷一截殘軀留在了原處。
孫紹殷當年死于厲鬼之手,死相極慘,孫家人將他遺軀運回老宅——當年紙人張接下了縫補鬼尸的活,并在事后將其尸身盜走。
他當年通身煞氣,有手段、有心機,那一截孫紹殷的遺軀,留下來為的就是殺人滅口。
孫紹殷厲鬼復蘇定要殺人。
將孫府一干知道當年往事的人殺盡,他的來歷、細線便會被抹去。
隨著人一死,便相當于有人替他收尾,且在多年后,調(diào)查此案的湯祖望也沒逃脫輪回法則,被孫紹殷遺軀困在孫府。
哪知最終百密一疏。
“沒想到留下的這截殘軀,今日倒成了禍害我的大兇之物。”
紙人張想通這一點,不由長嘆了一口氣。
他被困入輪回之中。
同樣的四十年前劉氏宗祠的情景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搖身一變化為張雄五,在劉化成的恭迎下,情不自禁坐在了壽宴之中。
……
紙人張被困入輪回法則之內(nèi)。
此時的輪回法則可與先前不同,孫紹殷的殘軀進一步得到修復——吸納了金縣遺留下來的殘軀,孫紹殷實力會比先前更強許多,至少能令紙人張走不出此處。
暫時解決了紙人張這個危機,趙福生的目光落到了臧君績身上。
在她與紙人張周旋的片刻功夫,鬼樹四側(cè)已經(jīng)被臧君績連根拔出。
大量死尸曝露在眾人面前,堆積成荒山。
臧君績身上的血線越發(fā)多了,將每一條被分解的鬼樹系纏,同時將鬼樹上方的數(shù)萬鬼倀也困住。
這些沉重的負擔拉扯著臧君績尸身,令它不再平衡,反倒以歪斜之勢下墜。
常老太的鬼軀若隱若現(xiàn),它幾乎被分解。
趙福生心念一動,接著轉(zhuǎn)頭看向陳多子等人。
他們在兩大厲鬼斗法下苦苦支撐,此時臉色難看。
她立即召出鬼車。
夜游神一現(xiàn),她將青袍大漢手里的鬼冊搶走,趙福生手持乾坤筆,提筆即書:大漢朝247年3月,萬安縣縣府龐茂山。
趙福生初到武清郡時,正值二月。
鬼域之中無歲月,時光的流逝難以判斷,但她預估此時最多不過二月末、三月初,將鬼車落地時間定于3月定然沒錯。
哪知一切謀事在人,事情走向未必盡如人意的。
她寫到此處,乾坤筆立時逆反。
厲鬼詛咒法則乃是天性,鬼筆將數(shù)字抹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修改:大漢朝248年3月初5,萬安縣縣府龐茂山。
筆一落下,血字成形,印入鬼冊。
此次趙福生以乾坤筆書寫,形成法則,鬼車立時尊命,縱使趙福生此時想要修改,也來不及了。
她一見鬼筆書落的日期,立時大怒。
鬼筆法則是詛咒。
此物畢竟是大兇邪物,縱使落入她手,也難改其本質(zhì)。
趙福生意識到鬼車定位時間蘊含了詛咒——這也與當日乾坤筆詛咒:‘萬安縣248年春末會死一名重要人物?!辔呛?。
可木已成舟,詛咒成形,一切無法挽回。
乾坤筆沒有理智、沒有思維,所行一切但憑法則作祟,她惱怒發(fā)火也是無用。
想到這里,趙福生強忍憤怒,將筆一收,把鬼冊塞回青袍厲鬼手中,轉(zhuǎn)頭厲喝:
“義真、多子、大小范以及少春,你們帶余靈珠等人先走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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