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才剛復(fù)蘇時，品階較低。

劉義真說道：

“你們完全可以趁著厲鬼成長的這段時間，將鬼逮住，沒必要大張旗鼓來我們?nèi)f安縣的?！?

他話音一落，余平三人面面相覷，不由苦笑了一聲。

“沒有這么容易的?！?

余平還沒說話，趙福生已經(jīng)率先開口了。

她搖了搖頭：

“我覺得這樁案子不是這么簡單的，先不說其他，就僅止厲鬼本身——”說到這里，她頓了片刻，目光不經(jīng)意間從二范身上掃過，隨即又道：

“鬼物本身是會成長的?！彼嫔J真的補充：

“不是鬼物品階的成長，而是厲鬼是以鬼胎分娩的方式出生?！?

雖說分娩方式不對，且粗暴簡單，但鬼物卻是從某方面遵循了‘瓜熟蒂落’的原則。

“足月生產(chǎn)?！彼嵝讶f安縣鎮(zhèn)魔司眾人。

“我認為昌平郡最初的統(tǒng)計是比較簡單、粗糙的。”趙福生道：

“鬼嬰殺人極有可能不是針對一歲之內(nèi)的孩子，而是小月齡的嬰兒?！彼f完，又扭頭看向余平三人：

“而事發(fā)當天，統(tǒng)計死去的36名嬰童名單內(nèi)，應(yīng)該都沒超過半歲?！鼻覙O有可能比她預(yù)估的年紀還要小些。

余平慌忙起身：

“大人料事如神?！?

趙福生的話令萬安縣鎮(zhèn)魔司的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武少春倏地起身：

“大人的意思是，這厲鬼殺人晉階的同時，還會像‘人’一樣的成長？”

劉義真也道：

“隨著鬼的長大，它殺人的對象極有可能會改變——”

趙福生糾正他的說法：

“不，厲鬼標記、殺人的對象改變這種說法不夠準確，正確的說法是，鬼物法則目標的受眾群體增大了?！?

劉義真點了點頭：

“一開始被哭聲標記的是孩子，殺的是小月齡的嬰兒，一旦鬼物成長，它殺人的范圍就變廣了，受標記的嬰童也隨之增加?！?

“是，鬼物標記的目標除了小月齡嬰兒外，也包含了更大齡的孩子在內(nèi)?！壁w福生應(yīng)了一聲，劉義真隨即想到：

“那它如果成長到成年之后，豈不是殺人目標會更進一步擴大？到時整個昌平郡都要出問題！”

“對！”余平直到這會兒才找到了說話的時機，他連忙點頭：“我們最初沒有想到這一點，但這位大人先前提到的問題，我們也做了?！?

丁大同初時只當是小鬼禍，心中還竊喜這樁案子一完成，今年的任務(wù)又少了一樁。

他勒令鐘瑤三人統(tǒng)計柳西巷內(nèi)家中有嬰童的幸存者家中名單，隨意挑一家埋伏就是。

當時厲鬼才剛復(fù)蘇，品階不高，按照常理推論，低品階的厲鬼形成的鬼域范圍有限。

丁大同將此鬼案命名為‘夜哭鬼’，并根據(jù)常理推斷夜哭鬼的鬼域只會籠罩在柳西巷子一帶。

而昌平郡鎮(zhèn)魔司白天在處理夜哭鬼案的時候，已經(jīng)統(tǒng)計出柳西巷子內(nèi)的一歲以內(nèi)孩子數(shù)量。

在丁大同看來，這個鬼案幾乎已經(jīng)可以算是完結(jié)。

但正是這種自信，令昌平郡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鬼案的辦理可以有勇氣、大膽行動，但收集線索時卻要小心謹慎。”趙福生聽到這里，搖了搖頭：

“一旦有半分疏忽錯漏，可能會導(dǎo)致嚴重后果?！?

‘唉?！?

余平聽她這樣一說，長長的嘆了口氣：

“丁大同也明白這個道理?！敝皇撬敃r太自信了。

一個馭使了禍級厲鬼的將級令司，且他當時的情況穩(wěn)定，并沒有出現(xiàn)失控的跡象，這使得他極為獨斷專行，很難聽進別人的意見。

“事后我們按照厲鬼當時的法則布防。”可鬼禍最終晉階，且?guī)兹水斕旄裢獾姑?，厲鬼并沒有出現(xiàn)在鐘瑤三人提前埋伏的人家之中。

當天夜里，小兒的夜哭聲此起彼伏，令人防不勝防。

到了第二天天亮，三人無功而返，而白河街卻在天亮后有無數(shù)百姓蜂涌進郡府的鎮(zhèn)魔司門街道，向當?shù)毓俑畧蟀?，說是家中出現(xiàn)了厲鬼，殺害了幼童。

厲鬼晉階了。

“一夜時間，厲鬼殺了96名孩童。”

余平想起當時的情景，心有余悸：

“柳西巷子屬白河街治下的胡同，原本共有住戶121家，而白河街共管治這樣的巷子共五個。”

鬼物成長得飛快，籠罩的鬼域也進一步擴大。

不僅是如此，它的殺人、標記法則的范圍也變了。

“從最初的只殺半歲齡的嬰童，到了第二天時，三歲之內(nèi)的孩童都有死亡。”

事情頓時變得棘手。

原本以為此案十分簡單的丁大同也意識到了這樁鬼案的可怖之處。

據(jù)他原本預(yù)估，周王氏死時‘產(chǎn)下’的鬼胎最初應(yīng)該在祟級鬼物，鐘瑤當時馭使的是煞級厲鬼，情況穩(wěn)定，壓制這樣一個厲鬼并非難事。

但厲鬼在第一夜殺人后便已經(jīng)快速晉階，應(yīng)該達到了兇階。

第二夜鐘瑤等人又錯失了捕殺厲鬼的契機，致使厲鬼進一步殺人，若是一旦晉階，不止是成長至煞級，且它鬼域覆蓋的范圍還進一步擴大，到時捕捉的難度就更大了。

最重要的，按照厲鬼這樣的殺人速度、標記法則，恐怕不出十天半個月，整個昌平郡都要淪為鬼域，還會養(yǎng)出一個災(zāi)級的大鬼禍。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后，丁大同立時收起了最初的輕慢，重新布防。

他吃過一次虧，不敢再托大，趁著白天時間，將全城戒嚴，以白河街為中心，將整個城西全都圍困封鎖，嚴禁百姓進出。

“與此同時，他令人騰出一棟宅子，調(diào)遣了郡府全部的差丁人手，將城西內(nèi)家中十歲齡的孩童全部集中到一處，送入宅院中?！?

余平說到這里，趙福生就道：

“看樣子郡府的這位大將也不傻?！?

余平點了點頭，說道：

“當天丁大同親自坐鎮(zhèn)，郡府的所有令使全都出動了?！?

他說到此處，似是回憶起當天的情景，頓了片刻。

劉義真等了半晌，見他仍在發(fā)怔，不由打破沉默，主動問道：

“最后鬼來了嗎？”

“柳西巷子的鬼禍解決了。”余平聽他問話，這才回悟過神，說了一聲：

“最后鬼來了，才剛了兩個孩子，便被令使發(fā)現(xiàn)，事后大家一起出手，將厲鬼鎮(zhèn)住，最終由我大哥將其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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