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士奇卻是笑呵呵道:“楚石乃新科進士,當(dāng)知道這所謂田莊是源自前漢(西漢),至魏晉南北朝時期,達到了頂峰,那些莊園主甚至擁有數(shù)縣之地,部曲近萬,富擬封君?!?
“其中的汝南袁氏、弘農(nóng)楊氏、潁川荀氏更是可以影響朝政。”
“但這些都不會在交趾發(fā)生?!?
楊文琦聽到這里,忙是追問道:“還請藩臺教我?!?
陳士奇道:“交趾百姓皆需登記造冊,納入朝廷的黃冊,這是其一。”
“其二,所有的田莊,亦都需要造冊,向朝廷繳稅,一分一厘都不能少?!?
“這其三嘛,有鎮(zhèn)南侯鎮(zhèn)守交趾,哪個不開眼的敢廣募家將、部曲?”
陳士奇看得很明白,兩漢和魏晉時期的那些大莊園主,是不向朝廷繳納賦稅的。
那些依附他們的佃農(nóng),也不存在于朝廷的黃冊中,無須承擔(dān)賦稅和徭役。
但這些,交趾都不存在。
就算是溫體仁的田莊,也得足額繳稅,不然就等著自己和戶部的彈劾吧。
以當(dāng)今那位陛下的性子,你敢不繳稅,他就敢砍了你的腦袋。
這些弊端被摒棄,那剩下的就是好處了。
這些大莊園主,為了地里的收成,可以自發(fā)的組織佃戶們興修水利,開墾荒地,形成規(guī)?;N植。
另一方面,這種模式下,可以最大程度的提高生存率。
這里可是交趾,無論是那些士紳還是百姓,對大明可都沒什么好印象,一旦鬧出亂子來,這些莊園主,就可以自發(fā)對這些人進行鎮(zhèn)壓。
和大明這些士紳比起來,交趾那些士紳和地主,還真不夠看的。
等陳士奇說完后,楊文琦起身躬身作揖道:“下官多謝藩臺解惑?!?
“楚石客氣了,交趾新附,這新附之地該如何治理,本官也是頭一遭,有事你我多商議?!?
“藩臺抬舉下官了,下官之前并未有理政的經(jīng)驗,還需多聽藩臺教誨才是。”
直起身,楊文琦面色嚴(yán)肅道:“藩臺,既然土地劃分之事如此重要,那下官請纓,親自前往藍京,主持當(dāng)?shù)赝恋厍逭伞⑷丝谇宀楹屯恋貏澐??!?
陳士奇略一沉吟,微微頷首道:“倒也可以,藍京剛剛被王師攻下,當(dāng)?shù)馗h衙門也要盡快建立起來?!?
“你南下的時候,帶上些人手?!?
“清丈土地、劃分土地都可以,至于說清查人口倒是不急,等一切安穩(wěn)下來后也不遲?!?
楊文琦面露難色道:“藩臺,升龍現(xiàn)在哪里還有人手?總不能真讓胥吏去做知府、同知吧?”
“本官不是有從兩廣、福建借了一些秀才、舉人嗎?就讓他們?nèi)??!?
“那個林尊賓,本官看就挺合適,學(xué)識和氣度都不錯,處事也算是頗有章法?!?
楊文琦低聲道:“藩臺,畢竟是一府知府,吏部那里……”
和小心謹(jǐn)慎的楊文琦不一樣,陳士奇滿不在乎道:“吏部有意見,那就讓他們派人來?!?
“朝廷那邊自有本官在,楚石不用擔(dān)心?!?
聽陳士奇如此說,楊文琦干脆也不再遲疑,躬身道:“下官領(lǐng)命!”
待楊文琦走后,陳士奇輕嘆一聲道:“學(xué)識倒是不錯,就是太過謹(jǐn)慎了,還需磨煉呀。”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