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自己出來吃飯都很少記得叮囑,可是夏星啟卻如此自然地顧上了。
厲寒忱知道夏星啟愛吃重味,本只是想著他什么時候換了口味,注意到顧紅的視線,他這才驚覺,什么換了口味,分明是顧紅的口味!
厲寒忱胸口急劇起伏,他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個什么心情,只知道有一種步步逼近的緊迫感叫他的心拉到了嗓子眼。
趁著等著上菜的功夫,厲寒忱終于輕咳一聲,收回了暗暗打量兩人的視線。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他狀若無意地隨口提起。
顧紅捏著咖啡杯的指尖一頓,夏星啟則自然許多:“我上次的拍賣會,最后一件拍品就是給了她?!?
厲寒忱當即想到了他和顧紅那時在機場撞面的情形。
他的拳頭不禁緩緩攥起。
“二位關(guān)系不錯?!?
男人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只是他周身的冷依舊不。
“當然,她可是我女朋友。”
夏星啟彎了彎眉眼,自己心下一種真實存在的竊喜被他忽略掉,也沒有注意到厲寒忱嗓音中的責意。
“女朋友……呵。”
厲寒忱冷哼一聲,冷靜也幾乎有些維系不住,他的視線徑直躍過夏星啟落在了顧紅身上:“顧紅小姐,雖然說戀愛自由看,和我們離婚似乎還沒過多久吧?!?
甚至冷靜期才結(jié)束幾個月零幾天!
顧紅一路上都半垂著眼眸沉默,此時被逼問,終于緩緩抬了抬睫毛:“違法可以報警?!?
只一句,將厲寒忱后面的話硬生生堵住。
他心頭澀地可怕,可無論他怎么盯著,女人已經(jīng)面不改色,甚至還往夏星啟的身側(cè)挪了挪。
“寒忱,你們認識?”
夏星啟皺了皺眉,也自然忽視了身側(cè)顧紅眼底劃過的一抹豁然和譏誚。
“這就是我前夫?!?
女人聲音清冷,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夏星啟卻不平靜,結(jié)結(jié)巴巴道:“???原……原來是你啊寒忱,世界真……小?!?
厲寒忱眸色陰郁至極,望向顧紅帶著十足的威壓。
顧紅則不動如山,時不時低頭抿一口咖啡。
“三位,上菜了!”
恰好這時,服務(wù)員的出現(xiàn)巧妙地中和了凝滯的氛圍。
她先給厲寒忱面前擺好餐具,又給夏星啟和顧紅準備,這才將身后同事餐盤里的菜品一一擺放到桌面上。
動作麻利,絲毫不拖泥帶水,可眼神卻猶如黏膩的蜘蛛網(wǎng)線,若有似無地往厲寒忱身上纏繞。
他此時正煩躁郁悶著,濃密的睫毛半垂根本不曾注意,而一切都被顧紅盡收眼底。
她心下冷笑。
這一頓飯吃下去,三個人各懷心思,甚至都沒有了夏星啟原本預(yù)想的閑話環(huán)節(jié),正好可以借此來調(diào)動厲寒忱和顧紅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可是真到了這時候,比他想象的還要壓抑。
不是說顧紅也在離婚后聯(lián)系過他嗎?這像嗎?
夏星啟略顯棘手地抓了抓腦袋,只好時不時給顧紅介紹著這家的特色招牌。
顧紅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時不時應(yīng)兩聲,哪怕就兩聲,可比她面對厲寒忱強多了。
夏星啟心底既歡喜又煩惱,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厲寒忱幾乎要殺人的目光。
“最近夏氏不太平靜,大半都是因為我即將上位的消息一放出,高層都有些不滿。我急需證明,恰好得知寒忱回來了,還真是幫了我大忙。”
他笑著,雖然是說得虧了厲寒忱,可視線卻溫柔地落在了顧紅身上。
“對吧,顧紅。”
顧紅頭也沒抬,小口地咀嚼著餐碟中的小份意面。
“嗯。”
她回應(yīng)地顯然沒什么心力。
厲寒忱的心一陣陣地揪痛
根本不管用,自己站在她眼前,于她而,就等于空氣!
“拍賣會才過去沒幾天,你們怎么那么快確定關(guān)系了?”
厲寒忱有些不死心地追問。
夏星啟愣住,詭異又疑惑地瞥了厲寒忱一眼。
他在說什么?
自己和顧紅所謂的交往只是一場他自導(dǎo)的戲,他又不是不知道。
這一句問出來,怎么就仿佛他和顧紅是奸夫淫婦珠胎暗結(jié)的意思?
夏星啟緊了緊眉,目光狐疑極了。
可厲寒忱卻仿佛看不見,只知道死死盯著顧紅。
顧紅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厲總,這些和你沒關(guān)系了,還請不要越界,我也沒有向你匯報細節(jié)的義務(wù)。”
從兩人離婚那一刻開始,之后便不會再在一條路上同行了。
厲寒忱對上女人警告又冷冽的眼神,心臟漏了一拍,隨即涌上的便是無盡的酸疼。
“好?!?
他的唇瓣剎那之間失了全部血色,理智也在一寸寸回籠。
厲寒忱這才注意到夏星啟眼底驚訝又疑惑的視線,兩人起初商量好的一切都早已偏航。
“到時候你就只管保持風(fēng)度。當初你在學(xué)校還沒那么高的成就,小姑娘估計就是喜歡你這張臉和那些女人比較青睞的氣質(zhì)。”
彼時夏星啟坐在他對面摸著下巴分析,他也沒有打斷,認真地聽著這場對過去的他而只會是荒謬的分析。
“人都是這樣,越是對自己趨之若鶩便越不關(guān)心?!?
夏星啟明明在分析顧紅,可厲寒忱卻忍不住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他又何嘗不是?
顧紅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時候,他就當作是天邊無關(guān)緊要的一片云彩,直到她離開,他才驚覺這片云彩成了冬日御寒的暖被。
“既然都這樣了,你也別再多想什么,維持你最開始的態(tài)度,不要太被她影響情緒,拿出你總裁的氣場還有那種高冷,對人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
可是見到她,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他的理智都已經(jīng)丟到了九霄云外,第一眼發(fā)覺兩人并排而坐,舉止親昵,他嫉妒地發(fā)瘋,甚至有些無差別地把夏星啟列為了競爭和對抗的對象。
厲寒忱這才驚覺,這些他根本就做不到。
只要是顧紅,只有她在那,甚至不需要一個眼神,他平靜死寂的心湖便為此掀起滔天的波浪。
這一場心間泛濫的洪水之災(zāi),淹死的還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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