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藥望過去。
胭脂換上了藕荷色立領(lǐng)斜襟短襖,下身是一條及踝的深青色素面百褶棉裙。
一改先前嬌媚與風(fēng)塵氣,看起來倒很端莊大方。
她穩(wěn)步走到沈藥跟前,福身行禮,嗓音柔和而又清晰,“今日多謝王妃?!?
“不客氣?!?
沈藥笑著示意她起身,又問:“你今后什么打算?”
胭脂垂著眼睛,“自然是留在摘星樓,奴婢打小就在這兒,出去了,也活不下去。”
且不說今后摘星樓不再做先前的營生,胭脂今日鬧出這樣的事,在摘星樓也一定待不下去。
沈藥輕輕開口:“或者,你愿意跟我走嗎?”
胭脂一愣,有些錯愕地看向她。
沈藥:“我近來有一個想法,并不成熟,我打算慢慢地著手去做。你可以先跟我回靖王府,今后我要做那件事,你可以幫我。”
胭脂有些受寵若驚,一時不知如何回應(yīng)。
歲在一旁很是開心:“跟著沈姐姐回靖王府,胭脂姐姐,你以后就不用再受那些臭男人的氣啦!你快答應(yīng)沈姐姐!”
胭脂猶豫,“可是妾身什么都不會……”
沈藥笑道:“你可以學(xué)呀,讀書寫字也好,騎馬射箭也罷,并不是男子生來就會。你若是學(xué)了,你也會?!?
胭脂嘴唇翕動,顯然是有些心動,但還沒有下定決心。
歲在一旁煽動:“胭脂姐姐,你答應(yīng)了吧!沈姐姐她很好的!今天也是她救了我們!”
胭脂咬了咬牙,最終點下了這個頭:“好!妾身便跟著王妃回去!”
沈藥欣然。
-
另一邊。
賀晏頂著滿身的狼狽,抵達東宮。
發(fā)冠歪斜,頭發(fā)散亂地貼在紅腫破皮的臉頰和額角。
嘴角凝結(jié)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暗,混合著灰塵,顯得骯臟又可憐。
“我要見太子殿下!快!通報!”賀晏沖著宮門守衛(wèi)發(fā)號施令。
守衛(wèi)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確認了來人的身份。
為首的上前一步,公事公辦道:“太子殿下尚在禁足,修身養(yǎng)性,潛心讀書,尋常不見外客?!?
賀晏道:“我不是什么尋常外客!我與太子殿下何等交情!我可是將來要尚公主的駙馬!”
見守衛(wèi)明顯不為所動,賀晏又急又氣,“何況我今日過來,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稟報太子殿下!是關(guān)于靖王和靖王妃的!”
一聽靖王妃,侍衛(wèi)臉色細微變化。
賀晏催促:“即便不能放我進去,你們總得去通傳一聲吧?”
守衛(wèi)對視一眼,為首的問:“賀公子不然先簡單交代一下,靖王和靖王妃是什么事?”
賀晏簡意賅地說了一遍摘星樓發(fā)生的事,最后指著自己的臉,“叫太子殿下見我一面,看我傷成什么樣,殿下便清楚了!”
為首的守衛(wèi)沉吟片刻,允了,“賀公子請在此稍候?!?
罷,轉(zhuǎn)身快步進入宮門。
東宮,書房。
謝景初正在練字,銀心安靜地侍立一側(cè),細細研墨。
守衛(wèi)躬身入內(nèi),在距離書案數(shù)步遠處停下,垂首稟報:“啟稟殿下,宮門外賀晏賀公子求見?!?
謝景初并未抬頭,聲音里聽不出情緒:“何事?”
“賀公子形容狼狽,似乎與人發(fā)生過劇烈沖突,臉頰紅腫帶傷,衣衫不整。他聲稱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面見殿下稟報,是關(guān)于靖王與靖王妃的?!?
“靖王妃?”謝景初終于停下了筆,將紫毫輕輕擱在筆山上。
“是?!?
守衛(wèi)將賀晏在門口嚷叫的那些話,簡潔地復(fù)述了一遍。
謝景初靜靜聽完,緩緩開口,嗓音帶著徹骨的冷意,“他惹藥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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