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藥只覺左側仿佛有微風拂過,一道黑影瞬間貼近賀晏,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另一只手高高揚起,裹挾著凌厲的掌風,毫不留情地揮下。
“啪!”
“啪!”
兩聲清脆響亮到極致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抽在賀晏那張還算白凈的臉上。
力道之大,讓賀晏整個人被打得腦袋猛甩向一側,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嘴角破裂了,滲出醒目的猩紅。
暗衛(wèi)完成了任務,松手,退后,眨眼間又消失在角落。
賀晏被打懵了,整個人踉蹌著向后倒去,幸好被剛剛掙扎著爬起來的幾個手下慌忙接住。
他捂著臉,頭暈眼花,只覺得天旋地轉,滿嘴都是血腥味,半晌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這時,摘星樓的掌柜終于聞訊,帶著幾個管事,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他年紀約莫四十上下,面白微胖,穿著簇新的綢緞袍子,此刻滿臉的惶恐不安。
賀晏一見到掌柜,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也顧不得臉上疼痛,含糊著訴苦:“掌柜的!你可來了!你得給我做主啊!我可是你們摘星樓常年的主顧!大主顧!每年在你們這兒花的銀子海了去了!你們摘星樓背后那位真正的主子,他不得護著我點兒嗎?”
掌柜的卻壓根不搭理,越過他,來到謝淵面前三步遠處,行了個恭敬大禮:“小的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王爺今日怎么得空過來?是要查看樓中近來的賬目?還是陛下那邊,對樓里的營生,有什么旨意?”
賀晏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縱然是再遲鈍,也該反應過來了。
這摘星樓背后的神秘靠山,竟然就是靖王?!
謝淵神色依舊冷淡,“本王陪王妃來用頓飯?!?
掌柜的稍微松了口氣,但心依舊懸著,連忙道:“是,是,王爺與王妃能來,是摘星樓的福分!小的這就去安排最好的酒菜,最頂級的雅間……”
他猶豫了一下,目光掃過被沈藥護在身后的二人,硬著頭皮,斟酌詞句,說道:“王爺,這賀公子,確實是在咱們樓里的老主顧了。咱們摘星樓,尤其是四層五層的規(guī)矩,向來是只要客人出得起價,點了名要哪位姑娘陪著飲酒作詩,甚至留宿,只要銀貨兩訖,那都是允許的。這胭脂雖是清倌人,但陪酒本是常事,那小丫頭雖是雜役,但若客人格外青睞,多給賞銀,讓她破例陪坐片刻,以往……以往樓里也不是沒有過先例……您看這……”
沈藥瞪大眼睛:“所以以前也有過十幾歲的小姑娘陪客人喝酒?或者做更過分的事?”
掌柜的撓撓頭,“這……這不是很正常嘛……”
沈藥覺得不可思議。
以往她只覺得摘星樓輝煌,如同人間仙境,編織著一場又一場綺靡的幻夢,令人心生向往。
如今她才知道,摘星樓不過是金玉其外,實際上,里面塞滿了各種骯臟、惡心、令人作嘔的東西。
這一切都令沈藥感到抗拒。
謝淵冷聲:“今日起,不行了?!?
沈藥微微一愣,扭頭看去。
掌柜的有些沒反應過來:“王爺的意思是……”
謝淵平鋪直敘:“摘星樓的規(guī)矩改了。即刻起,雜役不陪酒,清倌人不留宿。任何人,不得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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