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邱大嫂只淡淡一笑,轉(zhuǎn)身回屋,又抱出一床嶄新的軍綠色毛毯。
“王嬸,你家雙胞胎正長身體,夜里涼,拿去蓋吧?!?
邱長富再也忍不住,沖上前一把奪過毛毯。
“你瘋了?這是咱們攢了三個月才弄到的票買的!”
這是緊俏貨,有時候有錢有票都買不到。
邱大嫂卻不看他,只對王嬸說:“拿著吧,孩子要緊。
都是街坊鄰居,能幫一點是一點?!?
周圍人紛紛側(cè)目,有人低語:“長富平日精打細算,倒不如他媳婦豁達?!?
邱長富臉色鐵青,卻聽邱大嫂輕聲道:“從前我摳衣角、爭米糧,街坊都說我刻薄,你也罵我不懂事。
長富,你也懂事點吧,不就是一點東西嗎?
等你發(fā)工資了,咱們再買不就是了?”
“大妹子這話說得對。
長富啊,都是街坊鄰居的,別那么小氣吧?!?
“就是啊長富,你以前可不這樣的。
不就是一條毛毯嗎?
聽說你大姐就在毛毯廠上班,弄條毛毯還不容易嗎?”
邱長富被眾人你一我一語地說得啞口無,臉漲得通紅,指著邱大嫂“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邱大嫂卻神色平靜,繼續(xù)說道:“長富,我如今也想明白了。
你是個大善人,我也不能拖你的后腿不是?
你放心,不管你以后送啥,我都不反對了?!?
邱長富冷冷看著變了一個人的婆娘,漲紅著臉抱著毛毯進屋了。
“哎,長富,你把我家的毛毯給我啊,你這一聲不吭就拿走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長富,我家的鹵湯你還沒給我呢?!?
“我的也沒拿到呢?!?
邱大嫂冷眼看著這一切。
就讓邱長富好好看看這些人的真面目吧。
邱長富抱著毛毯坐在床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對他笑臉相迎、一口一個“長富大善人”的鄰居們,此刻竟為了那點東西變得如此貪婪無理。
那毛毯仿佛一塊燙手的山芋,讓他坐立不安。
而外面,那些人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那些人對他的指責(zé)聲。
邱大嫂進來卻很是平靜地走到了米缸前,卻發(fā)現(xiàn)米缸里的一點米,已經(jīng)一粒不剩。
她看著邱長富,淡淡道:“邱長富,家里沒糧食了,工資給我,我們?nèi)ネ膺叧??!?
邱長富摸著空空如也的兜,黑著臉道:“工資,借給隔壁周家拿去給老人看病了?!?
“你倒是好大方。
你把糧食和錢都借給了別人,那我和孩子怎么辦?”
“孩子他媽,你別無理取鬧了行不行?
這一片兒就咱家條件好一點,幫襯一下鄰居怎么了?
以前啃著樹皮都把日子過過來了,現(xiàn)在咋就不行了?”
邱大嫂聽著他這番“慷慨陳詞”,只覺得心寒如冰。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邱長富,我嫁給你這么多年,沒圖過你大富大貴,只求你能對這個家上點心。
可你呢?你把家里的東西往外送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和孩子?
我每天起早貪黑,不就是為了能過上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