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難雜癥之所以被稱為疑難雜癥,就是因為它很難給予確診。
王彪一看潘保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闖禍了,他沒想到十拿九穩(wěn)的潘教授,這次竟然沒有確診,當(dāng)時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自己現(xiàn)在可怎么辦啊。
“潘教授,您快寫方子吧!”大漢嘿嘿笑著催促,“您是大神醫(yī),肯定不會拿病人當(dāng)藥罐子來試藥吧,這一副藥下去,肯定見效!”
潘保晉都想踹這家伙一腳,同時也是暗自后悔,心道自己就不該走出來,讓王彪把這些人趕走就是了,現(xiàn)在可倒好,進(jìn)退兩難。
看潘保晉半天沒提開藥方的事,就有人道:“潘教授遲遲不開藥方,是不是擔(dān)心吃了藥沒效果啊!”
“少在那里胡說八道,潘教授可是神醫(yī),怎么可能會沒效果!”有人駁斥。
“那就趕緊開方子吧,也讓我們見識見識神醫(yī)有多神嘛!”
“潘教授,您就開個方子,給這些懷疑您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就是,讓他們好好瞧瞧!我們都支持你!”
“是騾子是馬,那得拉出來才知道!不過看潘教授這猶豫不決的樣子,怕是有點玄?。 ?
“閉上你的鳥嘴……”
現(xiàn)場的人立刻分作兩撥,一陣混戰(zhàn)。
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潘保晉,此時也是暗暗焦急,想著這件事該如何解決,這下棘手了,自己不答應(yīng)不行,答應(yīng)了也不行,如果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說法推脫過去,也交代不過去。
“到底行不行,潘教授你好歹給句話??!”大漢們提高了嗓門,“你要是說自己認(rèn)不準(zhǔn)這個癥,我們可就去找別的大夫看了!”
“就是,病人可耽擱不起了,萬一一會病情加重,再有個什么閃失,責(zé)任算誰的??!”
那些支持潘保晉的人,看潘保晉遲遲做不出決定,就都有些啞聲,心道潘教授不會真的不敢現(xiàn)場試藥吧,難道潘教授也治不了這個病嗎?
曾毅就可以確定,這些人就是來*的。其實一到現(xiàn)場,他就想過去把這個病人接下來,自己接下來,肯定是要強于潘保晉接下來,不管這些人是不是*,事情都會有個轉(zhuǎn)圜的余地。
可惜王彪也看到曾毅了,他當(dāng)時揮著手,呵斥那幾位大漢抬著病人“趕緊走”,雖然話是對那些人講的,可眼睛卻是盯著曾毅,分明是在警告曾毅別插手。
曾毅也就沒有過去,心想潘教授在中醫(yī)界名氣這么大,說不定能把這個病治好了呢,何需自己做這個爛好人。但在潘保晉講出“更年期病”這個結(jié)論時,曾毅就知道壞事了,這可是大夫在無法確診的情況,才會作出的最保守診斷。
“張總!”
曾毅低聲叫了一聲,然后拿出記事本,在上面快速寫了兩個字,撕下來交給張總,“到樓下去通知黃老一聲,把這張紙條也交給黃老。”
“好!”張總留下保安維持秩序,自己就匆匆奔樓下去了,一進(jìn)電梯,他打開曾毅的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寫了兩個字:懸飲。
懸飲?
張總一頭霧水,這是什么東西,從來沒有聽說過啊,難不成是什么暗號嗎?他也顧不上細(xì)想,匆匆下二樓去了,黃燦今天在二樓接診。
現(xiàn)場這邊的大漢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人暴喝一聲,道:“還等個屁啊!光看他這慫樣,就知道治不好,我看還是趕緊送醫(yī)院吧,到時候全身ct一做,什么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就是,我說你們這些人也不要在這等了,這潘教授說不定就是個神棍呢。就那么摸一下手腕,問幾句話,還能有醫(yī)院的ct機看得清楚嗎?”有人開始起哄了。
“是啊,不敢開方下藥,那就是看不準(zhǔn)病,只好拿什么更年期來搪塞了?!庇腥诵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能當(dāng)大夫了?!?
“要去醫(yī)院,你們就去,也沒人攔著你們不讓走!”
“誰說潘教授治不好,潘教授只是在斟酌藥方,要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藥效如神!”
那大漢就冷笑一聲,道:“潘教授可以慢慢斟酌,不過病人可就不能等了,潘教授最好還是快一點?!?
現(xiàn)在就是這些人要走,曾毅也不可能讓他們走了,他們這一走,那就形成了一種事實:中醫(yī)不能治病,有病的時候,大家還是去大醫(yī)院做檢查吧!
這才是這些人的目的!
他們今天不是沖著潘保晉一個人來的,而是沖著這次的中醫(yī)研討會來的,你們前面搞得再好又如何,你們可以用很多個病例,向大眾證明中醫(yī)的神奇療效,但我只需這一個病例,就能把你徹底搞臭!看以后誰還會相信再中醫(yī)!
之所以選擇找潘保晉,是因為潘保晉在這次坐診的大夫里,資歷最淺,也最可能出問題。
潘保晉當(dāng)然也看出這些人的目的了,絕不能讓這些人走!在心里一咬牙,潘保晉道:“小王,記方子!”
王彪心中一凜,潘教授這是要搏一把了,他趕緊拿出記錄本,準(zhǔn)備記藥方。
那邊的大漢看潘保晉下了決定,道:“潘教授,開方下藥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不能賭氣兒戲,千萬別逞強?。∫且粫粤藳]效果,我們倒是可以再找別的大夫看,但潘教授您可丟不起這個人吶!”
潘保晉心里憤恨,這幫人是早有預(yù)謀,哪有大夫總能做到藥到病除,真要是有這樣的大夫,也就不會有“復(fù)診”這一個詞了。
把心一橫,潘保晉就要開藥方,道:“紅……”
“有人今天肯定是要丟人了,但這個人,絕不會是潘教授!”電梯處此時突然傳來蒼老威嚴(yán)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看過去,只見一位面相威嚴(yán)的老者,背著手朝這邊踱了過來,身后還跟著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樣子像是酒店的經(jīng)理。
潘保晉一看,眼里透出一絲驚喜,不過嘴上卻道:“黃老,您看就這么一點小事,怎么還驚動你了。”
“不是有人講了嗎,人命關(guān)天!”黃燦看著那位攪事的大漢,道:“兩個大夫一起會診,相信對病人會更負(fù)責(zé)一些吧!”
大漢的腳往后縮了一些,黃燦的身上,有一股讓人無法與他對視的威嚴(yán),“你是什么人!”
“放肆!”張總斷喝一聲,“這位是黃老,是專門給中央領(lǐng)導(dǎo)看病的神醫(yī)!”
在場的人頓起畏懼之心,專門給中央領(lǐng)導(dǎo)看病,那不就是太醫(yī)嗎,現(xiàn)場誰見過中央領(lǐng)導(dǎo)啊,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人,只能在新聞聯(lián)播里見一見。
電視臺的人一聽,當(dāng)即就把鏡頭對準(zhǔn)黃燦,先拍領(lǐng)導(dǎo)!
潘保晉就道:“黃老,我正要開藥方呢,您來了,剛好給我把把關(guān)!”
黃燦就點了點頭,朝那位中年婦女走去,“是你能坐著,不能躺著?”
中年婦女眼里也有些慌張畏懼,普通人面對這么一位氣度不凡的副部級高官,大多數(shù)都會緊張的,“是……是?!?
黃燦就俯*子,伸手按在對方胸肋處的一個位置,道:“疼不疼?”
中年婦女道:“不疼!”
“現(xiàn)在吸氣!”黃燦說著,過了十秒,又道:“呼氣!感覺怎么樣?”
中年婦女道:“稍稍有一點疼!”
黃燦又連續(xù)換了幾個位置,讓中年婦女不斷吸氣呼氣,一邊仔細(xì)聽著對方胸腔內(nèi)的動靜,最后道:“張嘴!”
中年婦女張開嘴,黃燦看了一下舌苔,再湊近聽了一下,發(fā)現(xiàn)喉嚨里汩汩有聲,猶如水在里面流動。
“好了!”黃燦示意對方可以合上嘴了,然后道:“你這個病,我可以治,兩個小時就讓你躺臥自如,你可愿意治!”
“愿意,愿意!”中年婦女忙不迭地點頭,兩個小時就能讓自己恢復(fù)正常,誰不愿意啊。她現(xiàn)在都快被這個病折磨死了,再累再困,都不敢躺,整天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離開人世。
黃燦站起身來,雙手往身后一背,沉聲道:“記一下!”
王彪趕緊拿著記事本上前幾步,作出一副謙恭聆聽狀。
黃燦單手一抬,道:“記:證,懸飲;方,加量十棗湯!先煎一副,病人熱服,兩個小時后再服一副!”
潘保晉一聽“懸飲”兩個字,就忍不住在額頭上敲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沒想到是這個呢!
張總瞪大了兩只眼睛,他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簡直是驚得要死,曾毅剛才交給黃老的紙條上面,可不就寫得是這兩個字嗎?可剛才曾毅明明就跟自己站在一起,根本都沒靠近病人,只憑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知道病人得了什么病,這眼睛豈不成透視機了。
這個懸飲,到底是什么東西呢?張總不明白!
懸飲,就是“胸水”!
潘保晉此時搖頭頓足,這病人可不就是有胸水嗎,坐起來的時候,胸水下墜,整個人和常人無異;可一躺下,胸水倒流,堵住了氣管,當(dāng)然就要氣絕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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