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社成立了。
除去徐夢白退社風(fēng)波當(dāng)日找到的五人,后續(xù)林詩情又意外尋得一人,加上錢沫沫以及洛羽三人,不多不少,恰好十人。
徐夢白既要帶著異能社的成員挖掘自己秘藏靈術(shù),又要給他們科普異能相關(guān)的常識,即便有林詩情幫忙,一時也忙得腳不沾地。
就在兩人分身乏術(shù),焦頭爛額之時,洛羽已經(jīng)獨自上了夕山。
夕山上,凜冬的積雪還未化盡,風(fēng)中殘留著微微的寒。
洛羽升起一堆篝火,一邊烤著一條獸腿,一邊靠在雪松粗糙的樹干上,翻讀著一本厚厚的牛皮筆記本。
――辛天下的日記!
“夕山的封印松動了。有妖獸和魔族闖了進來。那個名為離殤的魔族真強啊……可還是我更勝一籌!只是,為什么沒有感到快樂呢?是了,是我自己變?nèi)趿恕?,只是十年的時間,我的劍已經(jīng)慢了下來……成為天心閣天下行走,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呢?”
洛羽神色一凝。這分明是五十三年前那場戰(zhàn)斗的記錄。洛羽對于那場戰(zhàn)斗并不關(guān)心,洛羽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天心閣天地行走”七個字上。
天心閣……
洛羽總覺得,在哪里曾聽到過這幾個字眼。片刻后,洛羽的眼睛亮了起來――云里古鎮(zhèn)!
云睦!
洛城天心閣!
不過這“天地行走”又是什么?是一個職位?又或者,從字面上看,天心閣分派的各地的基層人員?
洛羽帶著滿腹疑問,繼續(xù)向下翻閱。
“早上巡視夕山的時候,遇到了一頭月影黑狼……二十年了,我已經(jīng)忘了大荒的時光。戰(zhàn)友們的面容都已模糊,如今,就連妖獸的特性,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筆鋒在此處微頓,墨跡稍顯暈染,顯然書寫者在某一刻陷入了短暫的失神。
洛羽仿佛能看到那個清冷的早晨,寒霜未褪,辛天下在枯寂的山林間與一頭月影黑狼不期而遇。
那本該是刻入骨髓的警惕與本能反應(yīng),卻因漫長的和平歲月而遲滯了一瞬。擊殺月影黑狼不難,難的是那份遲來的、陌生的心悸。
辛天下并非恐懼妖獸,而是恐懼于自身記憶的磨損,恐懼那些曾并肩浴血、如今卻連名字都叫不出的面孔,正被秋城溫柔的時光一點點抹去痕跡。
洛羽手中的鉛筆,在“大荒”二字上重重畫了一個圈。這兩個字,對于辛天下而,是褪色的過往。但對于洛羽而,卻可能是未來的方向。
身前的炭火噼啪作響,映照著辛天下蒼勁而漸顯蕭索的字跡。洛羽指尖輕輕翻動泛黃的紙頁,繼續(xù)向下閱讀。
“白天偶遇一頭鹿妖,晚上突然就夢見了白鹿谷的時光。真快,一晃三十年就過去了。離開時總說要經(jīng)?;厝タ纯?,可這輩子,也許再也不會踏足。就算歸去,一切也不會,再是夢中的模樣……”
鉛筆又在“白鹿谷”上輕輕打了個圈。
這是辛天下的故鄉(xiāng)么?又或是他生命中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驛站?還是,辛天下駐留秋大守護夕山封印所付出的,最大的遺憾?
洛羽還年輕,洛羽很難體會這份沉甸甸鄉(xiāng)愁。但洛羽能清晰感受到字里行間流淌的、被時光浸透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