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寵了那么些年，相較于其他兒女們老六自然從小和他親近得-->>多。
會偶爾頂著那張小冰塊兒臉冷不丁湊過來嚇老子一跳，會去御花園打麻雀玩。
打完拿回來父子倆烤著吃。
父子倆一起過過招，看看書什么的。
那都是家常便飯。
但自打他表現(xiàn)出對東宮的疏離之態(tài)，老六便也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待他這個父皇恭敬有加，親近不足，和其他皇子公主沒什么兩樣。
早兩年元隆帝不覺得有什么。
因為心有猜忌防備，所以無時無刻不在想太子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想他那么不愛笑，是不是源于對他這個老子的不滿？是不是想早日取代老子？
又想太子不近女色。
后院的女人一只手?jǐn)?shù)得過來，這是不是太子跟他老子對著干的一種方式？
想借這種方式來嘲諷他喜歡美人，愛在累了時去后宮妃嬪處松松乏？
總之那時他不信太子。
太子做什么他都有懷疑的理由。
然而自打萬壽節(jié)得知老大老二老三為了斗，不惜把對他有仇的人安插在自己近前，元隆帝便忽覺有些累了。
他甚至懶得深究太子在當(dāng)晚那樁事里起的什么作用，也不想繼續(xù)猜忌了。
猜忌什么，怕什么？
皇帝也是人，是人就都會老，會死。
太子是他養(yǎng)大的，是他立的。
再猜忌來猜忌去的，他成什么了？
有什么意思？
橫豎太子今后也會老會死。
元隆帝就是這么想通的。
所以這會兒瞅著兒子對自己這么恭敬疏遠(yuǎn)的態(tài)度，元隆帝心里不太是滋味。
但他也說不出什么軟話，于是清了清嗓子道：“順國公府你具體打算如何處置？”
說起正事，駱峋當(dāng)即斂起別的心思。
“按律順國公勾結(jié)內(nèi)廷當(dāng)斬?zé)o疑，但其為開國公爵位，持太祖賜丹書鐵券。
非起兵謀逆者罪止于削爵。
若強(qiáng)行斬殺，于父皇與兒臣無益。”
元隆帝頷頷首，示意繼續(xù)。
駱峋：“兒臣以為，可留順國公鄭懷清一命保全順國公府開國勛貴體面。
但要著他致仕，退位榮養(yǎng)，世子鄭明毅降爵繼位，順國公府抄沒三成家產(chǎn)。
兩成歸國庫，剩一成分三用，一用于修史，二用于官吏補貼，三用于經(jīng)筵學(xué)術(shù)?！?
元隆帝就覺得，兒子真的像他。
不單外形像，行事手段也像了他十成十，他當(dāng)年就使了一招拿贓款設(shè)養(yǎng)廉銀。
在當(dāng)時抑制了部分貪墨現(xiàn)象，讓那群動輒啰里八嗦的文官閉了嘴，拿捏朝局。
又讓自己得了名。
關(guān)鍵這錢拿出來確實為朝廷辦了實事。
順國公府有錢啊。
開國至今兩百余年，朝廷每年拿五千石歲祿養(yǎng)他們一家子，折銀三千兩。
關(guān)鍵他們家還有三萬畝地，上百個莊子呢，這些一年到頭又得收多少租？
往國庫塞銀子元隆帝喜歡。
朝廷那一幫子文官拿了錢，便也不能就今晚這樁由順國公府家奴鬧出的事揪著東宮、太子以及太子妃不放了。
還能趁機(jī)肅清一波把手伸太長的。
可謂一舉數(shù)得。
駱峋見父皇沉吟，還當(dāng)自己的手段過于周全，進(jìn)而對他再度心生猜忌。
不過，駱峋并沒有因此就裝傻充愣，只沉默片刻后問：“父皇以為如何？”
元隆帝撫須：“就照你的意思辦，過兩天再在朝會上議此事，你便這么說?！?
駱峋應(yīng)下。
元隆帝想了想。
“不管你與鄭氏有何矛盾，眼下不休妻是對的，今年要選秀，給老八老九賜婚。
信王世子十八了，該把婚事定下來。
不少人有意將女兒送進(jìn)宮，早有人在猜了，東宮的兩個側(cè)妃位是不是就等著留給高墉、孫翰堂家的女兒。”
駱峋不顯地蹙蹙眉。
“兒臣已有一側(cè)妃人選?！?
元隆帝：“知道，看過你的折子了?！?
“那父皇的意思……”
元隆帝瞪他，“急什么？你見過誰剛生完就晉位的？至少也要等百日?！?
駱峋沒覺得失望，橫豎父皇會同意。
不提這茬。
“父皇，另有事恐需您決斷。”
海順便站出來將何婆子暗害皇孫的事說了，又說了審問出誰是幕后主使。
元隆帝臉沉了沉。
旋即道：“此事你不管，朕來處理。”
駱峋應(yīng)好。
元隆帝確實是一時興起過來的，半路才想起他來了暫時也見不著孫子。
但來都來了，他就來看兒子了。
眼見話說得差不多。
元隆帝對全仕財使個眼色。
全仕財朝外喊一聲，立馬幾個小太監(jiān)捧著一個個蓋著紅綢的托盤進(jìn)來。
元隆帝：“照例賜賞，給你那妾的。”
孫兒孫女出生他都會按制賜賞，通常全仕財把事辦得好，他蓋印下旨便好。
但今兒他心情好，就順路帶過來了。
駱峋鄭重謝恩。
元隆帝擺擺手，走了。
站在東宮門前目送御駕走遠(yuǎn)，駱峋問：“幾時了？”
海順：“卯時過半?！?
駱峋在原地站了片刻，“去永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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