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藥倚在床頭,指尖撫摸錦被上的蘇繡紋路,思忖著,“我若是皇后,此時此刻絕不會坐以待斃。我會立刻去面見陛下,主動陳情。姿態(tài)要放得足夠低,先認一個御下不嚴、識人不明的錯處,表示愿意盡力彌補靖王府受到的驚嚇。然后順勢請求陛下,允許我將韓嬤嬤和漱玉接回宮中,由我自己來嚴加審問、以正宮規(guī)。”
頓了頓,又道:“漱玉確實什么都沒做,端來給我的那碗茶干干凈凈。若真讓皇后將人帶回去,一下就會知道真相如何。即便礙于眼下情勢,皇后不會立刻以此反撲,但這終究會成為一個握在她手中的把柄?!?
日后難保不被皇后找到機會,發(fā)作起來。
這也實在是一個隱患。
謝淵揚了一下眉梢,動了動身子,姿態(tài)懶洋洋的,“既然如此,那我也進宮一趟好了?!?
沈藥歪過頭看他,“你去做什么呀?”
謝淵勾起唇角,慢條斯理,說道:“戲沒演夠,加演一場?!?
說著,輕輕捏了捏沈藥的手背,“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沈藥乖順地點了點頭。
靖王府的馬車教程快,沒怎么耽擱,便抵達了宮門。
正如沈藥所料,皇后回宮后便直奔御書房,硬生生在眼中逼出兩汪淚水,向著皇帝恭敬地低頭認錯。
謝淵到門外時,聽見皇后低緩而又自責的嗓音:“……無論如何,今日靖王府之事,皆是臣妾之過。陛下如何責罰,臣妾都甘愿承受,絕無怨。那韓嬤嬤與漱玉,既是臣妾宮中出去的人,如今犯下大錯,險些害得靖王妃……臣妾實在羞愧難當。懇請陛下給臣妾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允準臣妾將這兩個罪奴接回宮中。臣妾定當嚴加審問,重重懲治,以儆效尤,也好給靖王與王妃一個交代?!?
皇帝沒說話。
曲凈進去通傳:“陛下,靖王殿下求見?!?
謝淵聽見皇帝有點兒意外,“靖王來了?”
很快道:“宣他進來。”
謝淵于是跟著曲凈進了御書房。
“臣弟見過皇兄,見過皇后?!?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禮,視線越過仍跪在地上的皇后,落在謝淵身上,“你怎么過來了?王妃情形如何?”
“是啊。”
皇后微微側身,抬起依舊含淚的眼眸望向謝淵,“王妃今日受了這般驚嚇,王爺理應在府中好生陪伴安撫才是。陛下已然知曉此事原委,也知都是本宮疏忽之過,本宮亦甘愿領受任何責罰。王爺實在不必特意追進宮來,再向陛下再告一狀?!?
皇帝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謝淵卻仿佛沒聽出皇后話中的機鋒,神色依舊淡淡的,“臣弟本不愿在此時進宮,實是王妃心中不安,一再哀求臣弟前來?!?
“哦?”皇帝目光微凝,“王妃哀求你來?所為何事?”
皇后也緊緊盯著謝淵,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