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走后,沈藥心頭便像是空了一塊,七上八下,難以安寧。
回到房中,她試圖看會兒話本分散心神,可那些熟悉的字句在眼前跳躍,卻一個字也進不了腦子。
青雀端來安胎藥。
沈藥接過藥碗,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仰頭將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
蜜餞就擱在手邊,沈藥看都沒看一眼。
像是食不知味,連那碗藥有多苦都恍然未覺。
銀朱和青雀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與難以置信。
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藥瞬間抬起了頭,想問問是不是臨淵回來了。
然而,進來的卻是長庚。
快步走入室內(nèi),躬身稟報:“王妃,薛姑娘和沈夫人來了?!?
沈藥眼底不可避免地掠過一絲失落,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快請?!?
她將看到一半的話本合上,擱在案頭,帶著青雀、銀朱出了書房,往花廳走去。
花廳內(nèi),炭火燒得正旺。
薛皎月與沈夫人已經(jīng)落座,一同前來的還有個云皎皎。
今日打扮得格外精心,臉頰泛著自然的紅暈,一雙杏眼含羞帶怯,自打沈藥進來,目光便時不時地飄向她。
“嫂嫂?!毖︷ㄔ缕鹕硪姸Y。
“王妃?!鄙蚍蛉艘舱玖似饋?,神色間帶著關(guān)切。
沈藥壓下心頭煩亂,扯出一絲笑容:“都坐吧,不必多禮?!?
她的目光掠過云皎皎,只略一點頭,便轉(zhuǎn)向薛皎月和沈夫人,“你們怎么一塊兒過來了?”
薛皎月解釋說道:“我在府門口正巧遇上了沈夫人的馬車,便一同進來了。”
沈夫人打量著沈藥略顯蒼白的臉色,憂心道:“我們聽說了昨夜摘星樓的事。如今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我心里放不下,特意過來看看你?!?
沈藥順勢問道:“外頭都是怎么傳的?”
沈夫人道:“說元宵宮宴上,你得了個‘文慧’的封號。”
薛皎月點頭補充:“這是好話。也有些別的,說你和王爺去了摘星樓,不知怎的起了沖突。原先摘星樓頂上酒池肉林,常有仗勢欺人、逼迫弱女子的事情。王爺雷霆手段,改了規(guī)矩,你又請了闔樓的人酒菜。我和小公爺說起,都說這是打一巴掌,再給一個蜜棗?!?
頓了頓,又道:“只是今早給婆母請安的時候,我也聽婆母說,摘星樓那地方,頂層來往的非富即貴,都是有權(quán)有勢的主兒。王爺這一改規(guī)矩,等于是斷了某些人的樂子和財路,只怕得罪的人不少?!?
沈夫人瞧著沈藥,“聽說王爺還痛打了賀家公子,當晚公子被抬回去時已經(jīng)昏死了,至今昏迷未醒。有太醫(yī)私下透露,即便救回來了,恐怕身子也落下殘疾,往后是難了。”
沈藥靜靜地聽著,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淡笑,眼神卻有些飄忽,心思顯然并未放在這番對話上。
薛皎月和沈夫人見她心不在焉,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想著說些輕松的話題寬慰她。
突然,花廳外的庭院里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聽起來,是小廝丫鬟們聚在一起說著什么,聽著有些慌亂嘈雜。
沈藥心頭浮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蹙眉望向門外:“外面在說些什么?”
趙嬤嬤見狀,立刻動身出去查看。
不一會兒,便聽到她在門外壓低聲音的斥責:“沒規(guī)矩!王妃正在花廳會見貴客,你們在此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
然而,下一刻,一個不安的女子嗓音穿透門扉,顫巍巍地傳了進來。
是素衣的聲音:“可是……嬤嬤,聽說,陛下動了大怒,已經(jīng)將王爺扣在宮里了!怕是要重重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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