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有女青衣

祁連山，山連山。

這里的風(fēng)景多姿多樣，有蔥蔥郁郁的樹林，也有光禿禿荒涼的山脊，更有遠(yuǎn)處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還有山下那幅員遼闊的平原，大西北的風(fēng)景在這里一覽無遺，基本上沒來過西北的夏登幾人倒是被這樣的風(fēng)景吸引住，琢磨著有機(jī)會自駕游走西北路線。

鳳凰村遇難村民的墳地就在先前的村子原址上，那次要不是李青衣動用家里關(guān)系，想來光是清理泥石流留下的狼藉就得廢不少功夫，諾大的空地上分散著六十多座墳堆，沒有紀(jì)念碑沒有標(biāo)志，如果是陌生人闖進(jìn)這里，根本不知道這里發(fā)生過什么，又有什么樣的故事，或許長眠于此地的他們更不希望被誰記著被誰打擾。

墳地的周圍種著不少樹，將這里環(huán)繞著，后山先前那塊泥石流留下的荒涼，也都重新修整過，以防再次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李青衣帶著二胖開始給每個墳堆上香燒紙，鳳凰村每戶人家的每口人李青衣都熟悉，墓碑上沒有照片，因為鳳凰村的大多村民一輩子都沒照過相，上面只有每個人的名字和出生于哪年又離世于哪年。

上香燒紙，李青衣給二胖講關(guān)于每個人的故事，二胖靜靜的聽著，遇到喜歡抽煙的燒包煙，遇到喜歡喝酒的倒幾杯好酒，等到老村長墓前的時候，李青衣和二胖停留的時間最長，燒完紙上完香，李青衣親自給老村長將一瓶酒倒完，感慨道“整個村子里，嘴上總是罵出息，但心里最疼出息的是老村長，老村長知道出息一直想去山外看看，村子里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出息的想法是天方夜譚，他們覺得生在這里就要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這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先別說山外是什么樣子，你一個農(nóng)民什么本事都沒有，誰知道會遇到什么事，保不準(zhǔn)連命都沒了，出人頭地那是癡人說夢，只有老村長支持他，村子里沒人去過大城市，你就要打破這種枷鎖，告訴他們，山外的大城市到底是個什么樣子，不是生下來是農(nóng)民，子子孫孫就得是農(nóng)民”

“老村長是好人”二胖聽趙出息說過很多老村長的事，小時候他去村里人家蹭飯，大家都是給一點點打發(fā)他，只有老村長讓他管飽吃，盡管他們家自己人都填不飽肚子，但對他最嚴(yán)厲的也是老村長，有次他實在餓的不行了，就偷東西吃，被老村長抓住，老村長狠狠的揍了一頓他，說你餓可以自己想辦法，也可以求別人，以后再還，但不能偷，所以后來他有能力打獵了，每次打回來的獵物，分給老村長家的也是最多的。

李青衣有些傷神道“老村長是好人，鳳凰村的村民都是好人，只是好人不長命啊”

二胖不說話了，李青衣也不說話了，兩人很有默契的繼續(xù)上香燒紙，光是在這里就用了一個半小時時間，等到忙完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還好今天有太陽，不然天就要開始變冷了。

祭奠完鳳凰村村民后，兩人這才并肩走向村西頭那里，就在學(xué)校的旁邊不遠(yuǎn)處，那里埋著隱世埋名半輩子的老和尚，埋著受病痛折磨到死也沒出過山的小平安，埋著無法看到兒子如今顯赫的趙出息的父母。

三座墳堆相隔不遠(yuǎn)，最邊上的是趙出息父母的合葬墓，中間的是老和尚的，旁邊則是小平安的。

看見老和尚的墳堆，李青衣不禁要多想很多事，這個一身功名的老人最后卻死于無名，生來一世，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和民族動搖，打過仗參過軍見證過解放建國，卻無法忍受最后那段屈辱的歲月，也許老人的選擇是對的，那個時候，又有多少能熬過去，又有多少人不昧著良心，至少他可以問心無愧。

老人走進(jìn)鳳凰村就再沒走出去過，或許走出鳳凰村的趙出息，就是對老人生命最好的延續(xù)。

至于小平安，李青衣不知道說些什么，這個鳳凰村最聰明的孩子的命運最為忐忑，他是李青衣覺得，除過趙出息，以后最有可能出人頭地的孩子，這孩子除過懂事，特別聰明，腦子很靈活，想象力更是豐富，可惜天妒英才。

最后是趙出息的父母，李青衣沒見過，村里人說，趙出息的母親很漂亮，本分老實又善良，趙出息的父親勤勞質(zhì)樸，也許是他們幾輩子積下的德，才能讓趙出息這輩子站在山巔，不再渺小。

相比于李青衣，二胖想法倒不多，對趙出息有恩的人，就是對他有恩，趙出息在乎的人，他就在乎，趙出息的父母，那也就是他的父母。

離開這里，此行鳳凰村的旅程已經(jīng)到了尾聲，最后李青衣和二胖來到躲過一劫的學(xué)校，如今已經(jīng)空蕩蕩的有些冷清，再也聽不到孩子們爽朗的笑聲。

或許不想回憶在這里的人和事，李青衣沒有進(jìn)去，只是親手換下已經(jīng)褪色破爛的國旗，看著嶄新的國旗重新迎風(fēng)飄舞，這一刻，似乎是讓她回到了幾年前，她剛到鳳凰村的時候。

那個時候，山花爛漫，一片和諧……

沒著急著離開鳳凰村，兩人走到山邊望著祁連大山似乎有話要談，李青衣率先開口道“看來你是要繼承林鎮(zhèn)北的衣缽了？”

“這是奶奶交代的事，我得照辦，何況，這一切本來就是我們林家的”二胖低聲回道，林鎮(zhèn)北的是林家的，林家的就是他的。

李青衣笑了笑說道“也是，游走于各色人物當(dāng)中，上達(dá)廟堂下至江湖的林鎮(zhèn)北確實在四九城這大圈子里排的上號的，有一天，你也終歸會站在這個位置，你比趙出息多很多優(yōu)勢，這些優(yōu)勢，是后天很難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