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會被斬斷嗎?
如果只是一道手指粗細的細流,在被劍斬過之后,會出現(xiàn)一瞬間的截斷,然后繼續(xù)流淌。
如果是一條小溪,在被劍光斬出一道溝壑之后,水依然會繼續(xù)流淌入溝壑之中。
表面看起來的確是被斬斷了,可只要水不曾消失,那么就一定會繼續(xù)流淌,將或深或淺的劍痕重新填補,直到在漫長的歲月中完全沖刷,抹平痕跡。
細流或溪流還能斬斷,可如果是大海呢?
就算是再如何強大鋒利的劍光落入海中,只怕都會被無窮無盡的海水所吞沒,那隨著劍光左右分開的縫隙,又會隨著海浪的拍打重新聚合。
水這種東西,仿佛永遠也不可能真的斬斷。
可當李子冀的這一劍進入到血海之中的時候,血海卻仿佛被完全斬斷了。
從左到右,出現(xiàn)了很清晰的分離,一條血色海洋竟然被硬生生的一分為二,左右兩側(cè)的血色海水都在不停地翻涌著,但任由如何翻涌,相互之間都再也無法觸碰。
在那中間仿佛有著什么力量在堅定地隔絕著。
透明,無色。
誰也看不見,誰也看不清楚,但那力量的的確確存在著。
那是李子冀的劍光。
腳下流淌的道韻生出忽明忽暗的顏色,一股如先前那般玄妙清明的感覺猛地又從紅涯心底生出,他有著極其不妙的預感,目光中的神色堪堪生出變化。
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李子冀平靜的眼眸之中,象征著道之極境的漆黑顏色恍惚間好像變得更加深邃起來:“一生萬物。”
他在心中閃過這四個字。
緊接著便看見,那左右分開的血海中央,無形無色的劍光,猛地綻放出璀璨劍氣,無數(shù)劍氣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依然還漂浮在左右的血海,被無數(shù)劍氣絞碎成無數(shù)細碎的水滴。
然后在紅涯不可思議的注視中蒸發(fā)的一干二凈。
一生萬物,像是于無聲處起驚雷。
血色海洋消失殆盡,破碎的神相法身重新化作了血色披風的模樣披在甲胄之上,只不過原本透著兇煞和血腥的甲胄此時此刻已經(jīng)變得銹跡斑斑,那喚醒自傳承血脈之中的赤妖一族本源之力,也如風中殘燭搖曳熄滅。
紅涯的臉色在頃刻間變得蒼白如紙,李子冀的劍意透過神相法身落在了他的身上,那本就已經(jīng)血跡斑斑的甲胄,竟如破布一般碎裂。
血花,從身上綻放出來。
事實上,從五人聯(lián)手發(fā)動攻勢,再到李子冀雙極境交融做出回應,從劍光斬出紅涯重創(chuàng),這一切,不過只是眨眼間的事情。
所以李子冀并未因此停下什么,因為四周彌漫的攻勢依然在落下,他斬出去的劍光依然在向前。
這一次更靠近的,是長生天喚出的巨大手指。
虛無長史一族在過去和未來之間參悟出了浩瀚如海的力量,長生天所喚出的神相法身更是有著極其玄妙的力量,那從千里裂痕之中凝聚出來的手指,上面烙印著象征著過去和未來的符文。
天地靈氣無法近身,世間道則不染纖毫。
還有什么能撼動這樣的一根手指?
長生天身上的衣裳獵獵作響,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因為強大的力量而張揚開來,本就漆黑的發(fā)色仿佛帶上了歷史的渲染,讓人只要抬眼見了,就無法從時間的過去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