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室中,燭火已熄了大半,只留床邊一盞小巧的琉璃宮燈。
沈藥先行睡下,睡眠很淺。
隱約間聽到腳步聲,微微撐起眼皮,果然看見了謝淵。
他順手撥了撥燈芯,脫靴上床,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將沈藥攬入懷中,讓她靠著自己溫?zé)岬男靥拧?
“被我吵醒了?”
“不算,”沈藥舒服地在他懷里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本來我也沒睡熟。”
接著,她將姨母的來信,以及下午瑪伊努爾和云皎皎的事娓娓道來。
謝淵安靜地聽著,聽到云皎皎求話本的時候,胸腔震動,低低地笑了,“云皎皎口口聲聲說是喜歡上了別人,我看她這心思,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其實還是繞在你身上?!?
沈藥不解:“可我也是個女子啊?”
謝淵眼中的笑意更深,“她喜歡的是你的話本,知道話本是你寫的,也便連帶著喜歡上你這個人了。和謝寶容一樣?!?
沈藥輕輕哦了一聲。
那不知道云皎皎遇上五公主,會是一番什么樣的光景。
片刻,謝淵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開口道:“對了,藥藥。”
“嗯?”沈藥應(yīng)了一聲。
“瑪伊努爾今日所不虛,北狄使團(tuán)確實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要與朝廷正式開始和談的各項磋商了。今日下午皇兄召我進(jìn)宮,詳談的便是此事?!?
沈藥抬起頭,借著朦朧的燈光看他:“陛下定然還是要你參與其中吧?”
“嗯,”謝淵肯定道,手指摩挲著她光滑的發(fā)絲,“此等關(guān)乎邊疆安定、兩國未來的大事,皇兄不會完全交給文臣,更不會讓別有用心之人主導(dǎo)。我熟悉北狄,又掌部分兵權(quán),于公于私,都避不開?!?
沈藥點了點頭。
但她敏銳地察覺到謝淵語氣里還有未盡之意,追問:“除了你,陛下還點了誰?”
謝淵垂眸看了她一眼,昏暗中,他眸色頗為深沉,緩緩?fù)鲁鲆粋€名字:“謝景初。”
沈藥靠在他懷中的身子微微一僵。
謝淵感覺到她的僵硬,安撫似的,捉住她的手,在掌心很輕地捏了捏。
“皇兄說,這段時日,謝景初在東宮閉門思過,倒是異常安分。每日雷打不動一道請安折子遞到御前,只字不提解禁復(fù)出之事,只關(guān)切父皇龍體是否安康,辭懇切恭順。皇兄問過,謝景初在東宮每日用功念書,并沒有其他心思?;市终f他這番姿態(tài),是有幾分真心悔過的模樣。”
沈藥半晌不。
謝淵又道:“無論如何,謝景初終究還是太子。兩國正式和談這等大事,若是完全將儲君排除在外,于禮不合,也容易惹人非議,動搖國本?!?
沈藥嘆了口氣。
其實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謝淵說得對,謝景初終究還是太子,禁足只是一時的。
自然了,沈藥對他的報復(fù),也并不是止步于此。
沈藥偏過腦袋,問:“所以,陛下什么時候解除謝景初的禁足?”
謝淵親了一下她的手背,道:“解禁的口諭今晚就下了,明日起,謝景初便可在宮里宮外暢行無阻。”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