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緊緊咬著后槽牙,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牙關(guān)摩擦的細(xì)微聲響。
以退為進(jìn)這一招,謝淵實(shí)在是玩得出神入化。
若論此道,他要是稱第二,這滿朝文武、后宮嬪妃,怕是沒人敢妄稱第一!
皇帝冷哼出聲,“不是賢妃不懂得用人,那幾個,都是皇后精挑細(xì)選,派去靖王府的。鳳印還是放在賢妃手里更妥當(dāng)些!”
皇后垂著眼瞼。
她也知道,陛下實(shí)在是很吃這一套。
謝淵偏過腦袋,俊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可是這樣的話,皇后娘娘不高興吧?”
皇后:?
不高興。
她豈止是不高興。
她現(xiàn)在只想撲過去,撕下謝淵這張偽善的厚臉皮!
可是皇后不能。
反而不得不極力壓下喉頭的腥甜,嘴角努力扯出微笑的弧度,“王爺重了。賢妃妹妹自執(zhí)掌鳳印以來,將宮中事務(wù)打理得井井有條,本宮都看在眼里?!?
謝淵像是這才放下心來,輕輕舒了口氣,“既然如此,臣弟便安心了。方才真是嚇了一跳,生怕因?yàn)槌嫉軒拙洳恢顪\的妄,害得皇后娘娘失了鳳印,若再因此引得娘娘對皇兄心生怨懟,那臣弟可真要愧疚至死,再無顏面對皇兄與娘娘了。”
皇后袖中的手指猛地一顫,指甲狠狠掐進(jìn)掌心嫩肉。
他謝淵還會愧疚?!
這分明是在給她上眼藥!
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陰險狡詐的賤人!
以往,賤人這個詞,皇后都是用來罵那些恃寵而驕、妖嬈惑主的狐/媚子,這還是生平第一次用在一個男人身上。
不過,也幸好謝淵是個男子,還是陛下的親弟弟。
倘若他是個女人,進(jìn)了宮,皇后這中宮之位,恐怕早已被他收入囊中了!
“好了?!?
御座之上,皇帝一錘定音:“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再議。”
他示意侍立一旁的曲凈:“你親自去一趟靖王府,將韓嬤嬤與漱玉二人領(lǐng)回。記住,直接送入浣衣局,交由掌事嚴(yán)加看管,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探視,更不得擅離?!?
“是?!鼻鷥艄眍I(lǐng)命,動身出去。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皇后身上,語氣冷淡,“皇后也別一直跪著了,起來吧。今日你也受了驚,回宮好生歇著。”
“……臣妾遵旨,謝陛下?!被屎舐曇舻蛦?,在項(xiàng)嬤嬤的攙扶下,有些踉蹌地站起身來。
跪得久了,膝蓋針扎似的疼,但這疼痛遠(yuǎn)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
皇后眸光銳利,掃過項(xiàng)嬤嬤的那張老臉,“至于項(xiàng)嬤嬤……”
皇后和項(xiàng)嬤嬤的心同時一緊。
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懲戒意味:“方才在朕面前,僭越失儀,冒犯親王,語無狀。念在你伺候皇后多年,暫且留你繼續(xù)伺候。罰俸一年,以儆效尤,長長記性。若再敢有下次,決不輕饒!”
項(xiàng)嬤嬤渾身一顫,不敢有絲毫異議,忙不迭跪伏在地,額頭觸地:“奴婢叩謝陛下隆恩,定當(dāng)謹(jǐn)記教訓(xùn),絕不再犯!”
主仆二人,終于拖著沉重而狼狽的步伐,退出了御書房。
謝淵轉(zhuǎn)向皇帝,“該交代的話,臣弟都已帶到?;市譀]有其他吩咐,臣弟便先行告退,回府陪伴王妃了。她身子不好,臣弟實(shí)在放心不下。”
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還是皇兄今日政務(wù)不忙,想讓臣弟留下來陪您下棋解悶?”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少在朕面前裝模作樣!想回去就趕緊回去!”
謝淵這才笑了笑,“謝皇兄體恤。等藥藥順利生產(chǎn),臣弟一定多教她喊皇伯伯。”
皇帝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