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沈藥念叨太子?那更是子虛烏有。
靖王妃幼時活潑跳脫,心思天馬行空,今日念叨想去騎馬,明日又想去外祖父家小住,還會氣鼓鼓地抱怨兄長又欺負了她……太子殿下,從來就不是她口中唯一的話題。
可是銀心知道,太子喜歡沈藥,或者說,執(zhí)著于沈藥。
先前早有種種蛛絲馬跡可循,而那天除夕夜宴,當聽聞沈藥懷有身孕的消息時,太子驟然失態(tài),生生捏碎了手中酒杯。
銀心在一旁親眼目睹。
也正是在那一刻,她徹底確定了,太子對這位小皇嬸,存著非同一般的心思。
雖說銀心始終想不明白,既然喜歡,太子當初為何不早早向陛下求一道旨意,將人風風光光娶進東宮呢?
但這些皇家秘辛、感情糾葛,與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并無干系。
她所求的,不過是活下去而已。
留在東宮,小心伺候,待到年滿二十六歲被放出宮去。
她會努力攢很多銀子,等出了這四方宮墻,便置辦些田產鋪子,再找個老實本分的男子成親,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完下半輩子。
此刻,聽到太子開口留用,銀心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緩緩落回了實處,后背卻已被冷汗浸濕。
她活下來了。
“孤記得,”謝景初的嗓音再次從頭頂傳來,語調幽深,“你一向很聰明?!?
銀心收斂心神,依舊恭敬地跪伏在地上,將腦袋垂得更低,聲音謙卑柔順:“殿下謬贊,奴婢蠢笨,只是殿下若有任何想知道的,奴婢定然知無不?!?
謝景初揚了揚眉,隨口一問:“那你倒是說說,孤如今被禁足在東宮,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盡快出去?”
銀心一頓,輕聲細語,說道:“奴婢愚見,太子殿下大可不必著急擺脫這道禁足令。”
“哦?”這回答出乎謝景初的意料,他挑挑眉,生出幾分興趣。
銀心聲音依舊輕柔:“這道禁足令,是陛下的意思,君無戲,絕不會因殿下急切便輕易收回。殿下既然暫時出不去,那不如便安心待在東宮。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得住氣。殿下大可靜下心來,認真讀書習字,修身養(yǎng)性。陛下總會想起您,屆時得知您在此期間非但沒有怨懟,反而安分守已、勤勉向學,心中必然欣慰。”
她悄悄抬眼,觀察了一下太子的神色,“況且,殿下此次禁足,歸根結底,是因為被廢太子妃所牽連。這份愧疚,或許比往常的寵愛更為有用。待風頭過去,陛下對您,只會比從前更好,更覺虧欠?!?
謝景初站在原地,仔細琢磨,越想越覺得,頗有些道理。
他不禁對這宮女刮目相看,饒有興致地蹲下身,“你的確聰慧,若是個男子……”
憑這份心機城府,將來入仕為官,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為。
銀心卻只是將腦袋埋得更低:“奴婢不敢有妄念,只愿一心一意,服侍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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