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適合什么都不想，純粹地發(fā)呆了。

沈藥一只手無意識地撫摸著自已依舊平坦的小腹，腦袋里什么都沒想。

直到青雀輕快的聲音將她的神思從云端拉回。

“……王妃！”

沈藥循聲望去，只見青雀笑吟吟地將腦袋探進了床帳里，小姑娘臉頰紅撲撲的，眼睛里閃著光，雙手捧著一封信，獻寶似的遞到她眼前：“王妃，薛夫人從揚州給您寄了信，今天早上剛到的！”

沈藥的瞳孔微微放大。

姨母的信！

她心中一喜，趕忙一骨碌從溫暖的被窩里爬了起來，也顧不得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寢衣，伸手接過了仍帶著些許寒意的信封。

謝淵今日準(zhǔn)備了極為豐盛的早膳。

兩人一起用膳時，謝淵問起：“聽說姨母寫了信來？”

沈藥正小口喝著一碗熬得香糯的燕窩粥，聞立刻點了點頭。

謝淵很自然地順著話題問下去：“姨母在信里說了些什么？”

沈藥放下了勺子，“姨母說，她回到揚州之后，便開始在侯府里收拾自已的東西，準(zhǔn)備搬出去。錦娘見她指揮著下人將一箱箱物件往外抬，著急忙慌地跑來阻止，這一鬧，她才終于知道了真相。原來這些年，侯府里偌大的開銷，日常用度，大半都是倚仗姨母?！?

她頓了頓，“錦娘當(dāng)時震驚極了。姨母在信里說，錦娘站在那兒，臉色煞白，接著又像是悔恨交加，大冷天的，竟直接一頭栽倒下去，之后就生了一場重病?！?

謝淵安靜地聽著，臉上并無太多意外之色，“她當(dāng)初費盡心機嫁給定襄侯，本意便是貪圖侯府的富貴安逸，卻沒想到侯府內(nèi)里早已虛空，真正的財神爺是她一直排擠的姨母。而她，偏偏將這位財神爺徹底得罪了?！?

“對呀！”

沈藥頗為認同地點頭，“更雪上加霜的是，她之前為了構(gòu)陷姨母，自已服用了毒藥，雖然及時救治，但體內(nèi)毒素尚未完全肅清，底子本來就虛。這場大病一來，更是兇險。一開始，定襄侯還為她請大夫，用藥吊著性命?？蛇@湯藥天天喝著，銀子如同流水般花出去，只出不進，漸漸地，侯府賬上徹底沒了銀子。你猜，定襄侯后來做了什么？”

謝淵其實心中已有猜測，但還是很配合地問了句：“他做了什么？”

沈藥輕輕哼了一聲，“他居然直接停了錦娘的藥?！?

這個答案并不出謝淵所料。

沈藥繼續(xù)道：“他為了自已的臉面，對外還宣稱，是錦娘自已覺得沒了活下去的指望，心灰意冷，不肯再就醫(yī)用藥。還是寧寧那孩子，實在不忍心看她娘親就那樣熬著，偷偷跑到了姨母院子里，哭著求姨母救她娘親一命?！?

謝淵側(cè)目，“姨母定然去了?！?

沈藥嗯了一聲，“姨母在信里說，雖然她心里并不怎么喜歡錦娘，過往的恩怨也難以輕易抹去，可大家同為女子，當(dāng)時又是一條人命，她實在硬不起心腸袖手旁觀。更何況，寧寧那么小一個孩子，哭得那樣凄慘，一下一下地磕頭，她怎么忍心讓那么小的孩子承受喪母之痛？”

謝淵頷首：“姨母向來是嘴硬心軟，看似果決，實則最是重情?！?

沈藥嘆了聲氣，“只是姨母還是去得遲了。錦娘停藥太久，身體早已油盡燈枯，姨母趕到時，她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停頓了一下，“姨母說，錦娘在臨死之前，回光返照般清醒了片刻，流著眼淚，拉著姨母的手，說了許多……算是貼心的悔過之吧。”

“嗯？”

“錦娘說，她就是很喜歡、很迷戀過那種富足無憂的日子，她知道這樣不太對，太過于虛榮，可她控制不住自已。而且，她還有個寧寧，她總想著，銀子越多，就能給寧寧越好的一切。因為這個，她才鬼迷心竅，想方設(shè)法拆散了定襄侯與姨母，硬著頭皮，也要去做這個侯夫人。她說，直到后來她才慢慢覺得，自已當(dāng)初真是蠢透了，定襄侯不過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男子，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實際上，他自私，權(quán)衡利弊，并不值得托付?？墒乱阎链?，她也沒辦法回頭，后悔也沒有用。她只是覺得愧疚。她拉著姨母的手，苦苦哀求，將寧寧托付給了姨母，說不求別的，只希望姨母能讓寧寧多讀些書，明白事理，將來不要像她一樣。”

說起那些，沈藥內(nèi)心也添了幾分蒼涼，“姨母說，她當(dāng)時有點兒傷心。她一度幸災(zāi)樂禍，覺得錦娘罪有應(yīng)得，可對方臨死的時候，看著她的眼淚，她居然一點也討厭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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