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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8章 胡延坤心有不甘,呂振山直接被抓

這番話,軟硬兼施,既點明了楊伯君個人面臨的潛在風(fēng)險,又緊扣了縣政府最看重的“穩(wěn)定”底線,最后還暗示了復(fù)雜的利益牽扯。

田利民雖然沒有實權(quán),但這些年下來做思想政治工作,還是有所擅長。

楊伯君緊繃的臉色微微松動,眼神中的怒意被一絲凝重和權(quán)衡取代。他當(dāng)然明白田利民說的并非虛。曹河的事,萬一被呂振山不顧一切地捅出去,就算能壓下去,也是一身腥臊。想到自己的女朋友齊曉婷,又想到齊永林和雷紅英,楊伯君知道,石油公司這攤爛賬背后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真要深挖,確實可能引爆無法控制的連鎖反應(yīng),這絕對違背縣長“穩(wěn)定劃轉(zhuǎn),穩(wěn)妥清退”的核心要求,更是給即將到來的“兩會”縣長轉(zhuǎn)正埋雷。

廖文波適時插話,語氣沉穩(wěn):“利民書記說的,不無道理。伯君,當(dāng)務(wù)之急是控制局面,防止事態(tài)升級。呂振山停職,是第一步。我們立刻將今天會議情況,特別是呂振山的嚴(yán)重違紀(jì)行為,形成詳實報告,向縣長做專項匯報!由縣長定奪下一步措施??h長掌握全局,權(quán)衡利弊,做出最有利于東洪穩(wěn)定的決策?!?

廖文波刻意強(qiáng)調(diào)了“縣長定奪”和“東洪穩(wěn)定”,并不是想著踢皮球,而是這件事目前來看,實在是太過敏感,倒是也給了楊伯君臺階下。

楊伯君深吸一口氣,胸中的怒火和一絲后怕被強(qiáng)行壓下。他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田利民,又看了看沉穩(wěn)的廖文波,終于緩緩點頭,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冷靜,但帶著一絲疲憊:“田書記,你立刻把黨委會的情況,特別是呂振山的行和處理意見,形成書面報告。文波,你整理工作組掌握的相關(guān)情況。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一早八點鐘,我們馬上去縣政府,向縣長當(dāng)面匯報!”

田利民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安排去寫!不,我親自去寫,保證實事求是!楊組長您稍等,很快就好!”他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工作組的臨時辦公室,去炮制那份決定呂振山命運的報告。

就在田利民絞盡腦汁遣詞造句,楊伯君強(qiáng)忍心悸等待匯報之際,被勒令停職的呂振山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叫上了本家兄弟找到了縣委辦主任呂連群。

在呂連群的家里,呂振海道:“停職反?。抗菲?!這就是要拿你開刀祭旗的第一步!縣里做法,我太了解了,我估計最少是辭職報告,嚴(yán)重的話,很有可能追究你的責(zé)任。工作組查白條查得那么狠,你們又當(dāng)眾撕破了臉,我的教訓(xùn)就在這里,縣長絕不會放過你!

呂連群坐在客廳沙發(fā)主位上,聽著兩人的對話,他知道呂振山和胡玉生綁得深,呂連群越聽臉色越沉,眉頭擰成了疙瘩。這段時間以來,太清楚如今東洪局面的的兇險了,涉及到東洪的問題,還沒有真正的觸及根本,市委和縣委都在一味妥協(xié)。而呂振山在會上那番話,簡直是自尋死路!尤其還牽扯到楊伯君那種縣長眼前的紅人!

“糊涂!你糊涂透頂啊振山!”呂連群忍不住道,“楊伯君是你能當(dāng)面撕咬的?他那位置,是縣長的心腹!你這叫什么?這叫授人以柄!本來工作組查賬,你還有周旋余地,現(xiàn)在好了,直接把自己送到人家槍口下了!”

呂振山被批得低下頭,但隨即又猛地抬起,眼中滿是不甘:“哥!我知道我沖動了!可我沒辦法??!他們逼得太狠了!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你得救我!”

呂振海在一旁愁眉苦臉地插話:“振山,胡主席現(xiàn)在也是……自身難保吧?聽說昨天工人堵門要錢,聽說差點把他心臟病嚇出來。他爺倆都躺在醫(yī)院里,你還指望他們,他還能顧得上咱們?”

呂振山道,“胡玉生收的錢,他胡主席能一點不知道?他兒子囤油的事,能完全撇清?”

呂連群馬上問道:“等一下,囤油又是什么事?”

呂振山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囤油的事,只有廠里少數(shù)幾個參與的人知道,當(dāng)然,這件事除了石油公司,還有公安系統(tǒng)的人。呂振山這個時候自然不好把這個事情交代了,就說道:“哦,是這樣,就是搞些投機(jī)倒把的事,只是,現(xiàn)在這油價格上不去,砸手里了。”

呂連群若有所思的道:“田利民就沒參與?”

呂振山道:“這家伙膽子小,胡玉生根本看不起他,要不是胡玉生看著這田利民和他家里有些親戚關(guān)系,又是胡延坤的老部下,這田利民早被趕出公司了。反正,我要是完了,胡玉生第一個跑不了!胡家也得跟著完蛋!胡主席是明白人,他懂!連群大哥,你在泰峰書記面前有面子,振海哥,你跟胡主席以前在工業(yè)局也共過事,我們一起去!一起去求他!請他看在往日情分上,看在玉生的份上,拉我一把!給我指條活路!”

呂連群看著呂振山絕望而瘋狂的眼神,又看看同樣憂心忡忡的呂振海,長嘆一口氣。他知道,不去不行了。

在縣城的政治生態(tài)中,就是這樣,家族是以血緣為紐帶的圈子,互幫互助,相互提攜再正常不過。

呂連群看了看手表,已然八點多,“走吧!”呂連群咬了咬牙,裹緊了軍大衣,“去胡主席家!記住,去了都給我放低姿態(tài)!是求人,不是逼宮!把利害關(guān)系跟老胡說清楚,他的政協(xié)主席的身份,就是最好的牌??!保住你,就是保住了他的兒子?!?

呂連群和胡延坤都住在縣委家屬里,三人頂著凜冽的寒風(fēng)和飄落的雪花,徑直朝著胡延坤位于縣委家屬院深處的那個小院走去。夜色漸濃,風(fēng)雪似乎更大了。

胡延坤家的小院靜悄悄的,這位心力交瘁的老人正閉目靠在他慣常坐的那張舊藤椅上,爐火的微光映著他灰敗而疲憊的臉。聽到敲門聲,胡家媳婦看了胡延坤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之后,取了件厚外套披在身上,就要去開門了。

胡延坤主動坐起來道:“先從門縫里看看,是不是要債的人?!?

胡家媳婦也很無奈,自家兒子還在醫(yī)院里躺著,今天下午就來了三四個討債的人,這門根本就沒敢開過。

胡主席在家嗎?是我,連群啊。

胡延坤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一松,隨即又被更深的疲憊淹沒。他沖媳婦擺擺手,聲音沙啞:“是連群他們……開門吧?!?

寒風(fēng)裹著雪沫和呂連群、呂振海、呂振山三人一同卷進(jìn)了昏暗的客廳。爐火的熱量瞬間被稀釋,空氣中彌漫著濕冷的潮氣和一種難以喻的壓抑。

“胡主席……”呂連群搓著手,臉上擠出的笑容帶著討好的僵硬,“這么晚打擾您休息,實在對不住?!?

胡延坤靠在舊沙發(fā)上,眼皮都沒抬,只是用下巴點了點旁邊的木凳:“坐吧。”他目光掃過呂振山,后者正垂著頭,眼神躲閃,身上還帶著會場爭執(zhí)后的狼狽氣息,胡延坤的眼神便冷了三分。

呂振海趕緊把手里拎著的兩瓶酒和一網(wǎng)兜蘋果放在墻角,笑道:“老書記,天冷,給您帶了點東西,暖暖身子?!?

胡延坤沒看那些東西,只從喉嚨里“嗯”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呂連群坐下后,開門見山,語氣帶著刻意的沉重:“胡主席,振山今天是為了玉生打抱不平,在會上公開懟了楊伯君那個小子……闖了大禍了!在黨委擴(kuò)大會上,跟工作組,尤其是縣長那個小秘書楊伯君,當(dāng)場就被田利民停了職!”

胡延坤渾濁的目光終于聚焦在呂振山身上,淡然說道:“哎,也不全怪振山,他們有些同志,欺人太甚?!?

呂振山不甘道:“胡主席,我…我是被逼急了??!工作組查賬查到我頭上了!楊伯君他…他太狠了!一點活路不給!我…我當(dāng)時就想拉他下水!現(xiàn)在工作組和公安局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胡延坤冷笑一聲,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疲憊和嘲諷,“現(xiàn)在好了,授人以柄,工作組和公安局要辦你,名正順!”

“胡主席啊,”呂連群趕緊接話,身體也往前傾了傾,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推心置腹的急切,“振山是迫于無奈,可事已至此,關(guān)鍵是怎么辦。楊伯君以前連根蔥都算不上,現(xiàn)在是縣長心腹,他要是揪住不放,再往上添油加醋,振山…怕是真要進(jìn)去了!”

他頓了頓,觀察著胡延坤的臉色,繼續(xù)道:“胡主席,咱們退一步想,這事說到底,根子還在那‘安置費’上。工人堵門要錢,玉生那邊…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那么多。工作組咬著不放,無非是縣里要個交代??蛇@錢,真要都追回來,動靜太大,牽連太廣??!縣里好些老同志、老領(lǐng)導(dǎo)的家屬親戚,可都在這名單里。真鬧開了,誰臉上都不好看,縣里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兩會’還要不要開了?縣長自己轉(zhuǎn)正的事,難道就不需要咱們這些老家伙的支持?”

呂振海也幫腔道:“是啊老書記!咱們東洪的老傳統(tǒng),講究個‘和’字。事情沒必要做絕。玉生那邊是欠了錢,但這錢也不是玉生一個人就收了啊,還不是打點上面了??煽h里追得這么急,這么狠,連振山這樣的工會干部都要往死里整,這不是寒了咱們東洪自己人的心嗎?縣長年輕氣盛,想立威,可立威也得講個分寸吧?”

呂連群見胡延坤沉默不語,但眼神深處似乎有微光閃動,知道說到了點子上,趕緊拋出核心提議:“胡主席,我的想法是,咱們得找個分量足夠的人,給李縣長遞個話,把這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跟他掰扯清楚??h里老干部的支持,對他轉(zhuǎn)正至關(guān)重要!只要他肯高抬貴手,對玉生追繳‘安置費’的事松一松,對振山這種‘一時糊涂’的干部網(wǎng)放一放,咱們這些老家伙,絕對在‘兩會’上全力支持他!先把最急的窟窿堵上,給大家一個臺階下。說到底,都是為了東洪的穩(wěn)定嘛!何必鬧得魚死網(wǎng)破?”

胡延坤的手指在沙發(fā)扶手上無意識地敲擊著,爐火映著他陰晴不定的臉。呂連群的話攪動著他內(nèi)心的權(quán)衡??h委政府的“兩個穩(wěn)妥”方案,特別是那“事后追責(zé)”的要求,懸在所有人頭頂。呂振山今天的瘋狂,更是把火燒得更旺。楊伯君和廖文波倒是還好辦,明天一早的匯報,縣長必然知曉,縣長的態(tài)度才是關(guān)鍵。

“魚死網(wǎng)破……”胡延坤喃喃自語,蒼老的聲音里帶著無盡的疲憊和一絲掙扎后的決斷。他緩緩抬眼,目光掃過眼前三人充滿期待的臉。

胡延坤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老黃的事搞的他心神疲憊,沒有多大的勝算。胡延坤聲音恢復(fù)了一絲往日的沉穩(wěn),“泰峰同志是咱們東洪的老書記,現(xiàn)在是市人大副主任,說話有分量。最關(guān)鍵的是,他了解東洪的情況,也愛惜東洪的體面。當(dāng)年他在位時,對咱們這些老部下,還算念舊情?!?

呂連群眼睛一亮:“李主任?對!他說話,縣長肯定得認(rèn)真掂量!”

“明天一早,”胡延坤深吸一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連群,明天咱們先去找一找這個超英吧,他現(xiàn)在一心想著當(dāng)書記,可別忘了,事情鬧大了,他也不體面。然后你跟我去市里,找一找顯平和泰峰。把咱們今天商量的意思,跟他詳細(xì)說說,至于效果如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地看向呂振山:“至于你,振山!這幾天給我老實待在家里,夾緊尾巴!再敢惹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是!是!胡主席!我一定老實!

呂連群和呂振海也面露喜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們知道,李泰峰這條線,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能撼動縣長決心、為東洪這盤危局求得一絲轉(zhuǎn)圜余地的希望了。

第二天一早,剛到了辦公室,楊伯君和廖文波、田利民三個人就裹著軍大衣在門口等著。我與三人簡單打了招呼,到了辦公室之后,田利民就雙手遞上一份材料。

我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就道:“先坐下吧?!?

三人落座之后,我認(rèn)真的翻看起了材料,田利民作為黨委書記,則是做著匯報,看完了材料,聽完了匯報。將材料推到田利民跟前:“說說吧,為什么只給一個停職反???”

田利民猶豫了下,說道:“縣長,主要是考慮穩(wěn)定?!?

楊伯君和廖文波兩人也點了點頭。

我又拿起材料,隨手翻了翻,說道:“軟了,這樣的同志,現(xiàn)在不采取措施,他還會想方設(shè)法給改革劃轉(zhuǎn)工作制造障礙,這個同志才是目前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監(jiān)守自盜、中飽私囊證據(jù)很充分嘛!還敢在會上公開大放厥詞,造謠生事、煽動對立,上串下跳,給縣委政府唱反調(diào)打擂臺,把縣委政府的決策部署當(dāng)兒戲!沒說的,通知反貪局,直接抓人?!盻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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