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伯君一聽,心中一震,感覺畢瑞豪的話頗有道理。是啊,自己辛辛苦苦當(dāng)秘書,到頭來可能也就是個鄉(xiāng)長。他謙虛地說道:“哎呀,鄉(xiāng)長,好歹是正科級,我現(xiàn)在只是普通干部,離當(dāng)鄉(xiāng)長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呀。”
沈鵬馬上用筷子兩個點,楊伯君說道:“楊秘書的認識是非常清醒的。是啊,正常情況下是副鄉(xiāng)長,搞得好的話是副局長。再好一點也才是個鄉(xiāng)長。但是伯君呀,你想過沒有?。坷畛柺峭獾馗刹?。他不可能一直在東洪縣。等到他走了,你就和那個韓俊一樣。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呀?!薄皢始抑边@四個字深深刺痛了楊伯君的心,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沈鵬繼續(xù)說道:“伯君啊,你要知道。李朝陽選你當(dāng)秘書,并不是因為你文章寫的好,人年輕,長的帥氣。這幾個標(biāo)準,在東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嘛。他也是看中了你是齊永妮未來女婿的這個身份,那也是一種利益交換,說直接的,他是看重了齊永林身上的政治資源。不然的話。推心置腹的講。這秘書怎么會讓你來干?所以你也不要把領(lǐng)導(dǎo)當(dāng)成你的什么貴人一般?都是扯淡的。到了他們那個位置上。主打利益交換,不會講感情。所以?,F(xiàn)在這個社會。談感情,那就是膚淺啊。最為重要的還是,講利益?!?
畢瑞豪補充說道:“伯君啊,錢才是男人的底氣嘛。就說齊永林市長,之前可是當(dāng)過市長的人,現(xiàn)在都到東投集團掙錢去了。周海英,省委秘書長的兒子,都到龍騰集團當(dāng)一把手去吧。你想想咱們縣里修路,這周海英從里面掙了多少錢?我以前是市計劃委員會管農(nóng)業(yè)科的科長。馬上就提副縣級了。我選擇了辭職下海。為什么?掙錢嘛。所以伯君啊。我們想著有錢大家一起掙嘛。你是齊永林的女婿。下一步。東投集團的產(chǎn)業(yè)規(guī)模這么大。你隨隨便便伸個手指頭。就不知道要掙多少錢去了?!?
沈鵬也隨聲附和道:“是啊,誰不說為了錢?不為了錢。李朝陽大老遠的跑到東洪來當(dāng)官也是為了錢啊,他現(xiàn)在一直在提工業(yè)上的事情。我估計下一步咱們東洪縣。遍地都是平安人,都是想著利用資源來撈錢啊。”
說話間,畢瑞豪就從自己的皮包里,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畢瑞豪將信封推到楊伯君面前,說道:“楊秘書,實不相瞞。這個縣長來了之后啊,我第一時間就去拜訪了他。他的見面禮我已經(jīng)給了他。今天當(dāng)著咱沈局長的面,這是孝敬你的,一點小意思,算是咱們之間加深一下感情。我可看中的不是你縣長秘書啊。我看中的是你齊永林女婿的身份。以后有什么機會?你在東投集團多照顧我一下。”
楊伯君看著面前的信封,心中頓時慌亂起來。他知道這信封里裝的肯定是一筆不小的錢財,這對于經(jīng)濟并不寬裕的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但同時,他也深知拿了這筆錢意味著什么,這可能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他連忙將信封推了回去,說道:“畢老板,您太客氣了,東投集團,我說不上話?!?
畢瑞豪笑著說:“哎呀,一點零花錢。楊秘書就別客氣了?!?
這個時候,坐在中間的沈鵬直接將信封拍在了楊伯君對面,說道:“傻不傻,書記縣長都在拿,你還在這里清高,清高能當(dāng)飯吃啊,拿著?!闭f罷,就塞到了楊伯君的懷里。
恰在這時,老板推開了門,開始上菜,楊伯君趕忙手忙腳亂的將信封塞進了褲兜里。大腿上的末梢神經(jīng)元這一刻也靈活了起來,感受到這信封里頗為的內(nèi)容頗為厚實。
他的心這一刻澎湃了起來,忽然他想起之前齊曉婷帶著他和胡曉云一起吃飯的時候,胡曉云談到過畢瑞豪。胡曉云說這個人,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特別是在自己的私宅里。養(yǎng)了兩個美女,用來招待沈鵬。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斯文敗類。但此刻眼前的畢瑞豪,看起來卻是一副成功企業(yè)家的儒雅形象,這讓楊伯君內(nèi)心十分矛盾,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
就這樣,三個人在包間里把酒歡,推杯換盞。白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酒精逐漸上頭,再加上沈鵬和畢瑞豪語間的恭迎和誘惑,讓楊伯君漸漸迷失了自我。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原本的警惕和擔(dān)憂也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兩點半,兩斤白酒都已經(jīng)進了肚。
醉醺醺的楊伯君并沒有回縣公安局繼續(xù)督導(dǎo),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在縣政研室的中轉(zhuǎn)單身宿舍里。他一頭栽倒在床上,蒙頭大睡起來。沈鵬和畢瑞豪也喝得酩酊大醉,沈鵬跟著畢瑞豪回到了他的私宅,畢瑞豪躺在舒適的沙發(fā)上,不一會兒便鼾聲四起。
下午5點鐘,畢瑞豪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起電話,當(dāng)聽到電話那頭的匯報后,頓時大驚失色。原來,他餐館倉庫的一個人被抓了,此人被抓之后,很快就將所有參與毆打干部的22人的名單全部供述了出來。如今,縣公安局已經(jīng)抓了十二三人,而且還有繼續(xù)抓捕的趨勢。
畢瑞豪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顧不上整理自己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趕忙來到旁邊的房間里。他用力地敲打著房門,聲音急促而慌亂。一位妙齡女子打開門,畢瑞豪沒有與這人打招呼,直接推門進去了。此時的沈鵬正躺在床上,身上只穿著一條內(nèi)褲,睡眼惺忪地說道:“什么事啊,大驚小怪的。昨天晚上整了一晚上。白天放松一下都不行啊。”
畢瑞豪焦急地說道:“沈書記,不好了?你們縣公安局的人把我的人全給抓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抓了十多個了?!?
沈鵬一聽,瞬間清醒過來。他一邊往自己身上套褲子,一邊說的:“怎么可能?誰搞的?是孫茂安?”
畢瑞豪連忙說道:“不是孫茂安。打電話的人說是萬金油帶隊。城關(guān)鎮(zhèn)派出所刑警大隊治安大隊按照名單挨個抓人。”
沈鵬聽后,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憤怒和擔(dān)憂的神色。他迅速穿好衣服,系好腰帶,趿拉著鞋走到門口,很是詫異的說道:“怎么他們拿到了名單?”
畢瑞豪無奈地說道:“肯定是我們內(nèi)部人出了問題?!?
沈鵬又問道:“你不是說這事都交代好了,這些人就是被抓了,也不會咬到你的頭上,反正確實也不是你安排打的人,沒必要這么慌里慌張吧?”
畢瑞豪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我不關(guān)心,你不是說了嗎,按照斗毆來算,最多勞教幾個帶頭的嘛,你忘了,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李朝陽那邊沒松口,一直在追究假冒偽劣的事???”
沈鵬知道,退稅的事基本上有供銷社的協(xié)議,能夠說通,但是現(xiàn)在這假冒偽劣的事,曹偉兵也跟著一直摻和,氣就不打一處來。
自己作為公安局長,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下面的人就把畢瑞豪的人給抓了。他穿上警服,系好腰帶,帶著一絲不滿就拿出大哥大,撥打了萬金勇的電話。打了兩次,都沒有信號。
畢瑞豪趕忙提醒道:“屋里不行,院里打?!?
沈鵬拖拉著鞋,來到院里,大狼狗狂叫起來,畢瑞豪拿起門口的鐵棍,就走進門口的鐵籠子旁,朝著狼狗砸了兩下。
電話接通之后,沈鵬就大聲說道:“老萬,你什么意思?怎么?都不報告,民營企業(yè)家的員工都給抓了呀?!?
萬金勇在電話那頭無奈地說道:“沈書記啊,怎么沒報告,公安局,政法委,都沒有找到你人,你大哥大也接不通。沒辦法呀,今天早上楊伯君到縣公安局開會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聽到。他傳達了縣長的指示。您當(dāng)場也做個表態(tài),說讓我們?nèi)ψト?。抓不到人,就要從嚴從重處理我們呀。?
沈鵬聽后,一時語塞,他下來的時候,一再給萬金勇暗示,抓人的時候,考慮到社會影響,必須給自己報告,沒想到,這畢瑞豪的房子,水泥糊的太多了,房間里根本沒信號。事已至此,說其他的已經(jīng)沒有了多大效果,他只能說道:“好吧好吧。就這樣吧。”
掛斷電話之后。沈鵬問畢瑞豪:“你確定打架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
畢瑞豪說道:“我確定和我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也不擔(dān)心打架的事啊,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肥料農(nóng)藥的事啊。有不少人都參與在了里面。市刑警支隊的人在,他們?nèi)f一往這個方向問,萬一把肥料和農(nóng)藥的事,說出來了可不好辦啊?!?
沈鵬這個時候還是展現(xiàn)出了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該有的沉穩(wěn)。他將手放在皮帶上,緩緩的摸著皮帶的扣,用手指敲打著帶扣,思考了一會兒后說道:“問題不大,問題不大。你想想,咱們都把這化肥和農(nóng)藥轉(zhuǎn)移了,就沒有了現(xiàn)場。這事啊就算你的人他承認了,我不安排人搜查就拿不到證據(jù),沒有證據(jù)的話,他們也拿你沒辦法?!?
沈鵬搖了搖頭:“心里發(fā)慌啊?!?
“難不成這平安縣的那個趙愛民的面子也是假的?!?
沈鵬面色頗為無奈,說道:“沒有拿不下的干部啊,還是沒找對人,我看還是要找周海英,這周海英和李朝陽,肯定是穿一條褲子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