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峰說道:“有關(guān)系是必然的,只是我們都不知道而已。你想啊,他能把農(nóng)業(yè)板塊的生意做的這么大,如果沒有農(nóng)業(yè)廳在背后支持,這事怎么可能?這小子這兩年確實發(fā)達了啊,據(jù)說他在云南還入股了一個磷礦。今天他到我的辦公室來,還專門提了,他和省農(nóng)業(yè)種子公司達簽了獨家代理的協(xié)議,省種子公司把東原市的代理權(quán)都給了他。”
李顯平感慨道:“現(xiàn)在,有關(guān)系的人實在太多了。泰峰啊,我覺得我們還是要擦亮眼睛,不能別人說有關(guān)系就信。你看,現(xiàn)在假冒偽劣的情況太多了,一些騙子就是利用干部對領(lǐng)導權(quán)威的迷信,游走于各個干部之間。這樣的人,說實話,我遇到過。”
李泰峰馬上說:“這個畢瑞豪不可能是騙子,連鐘毅書記的兒子鐘壯都和他關(guān)系很好?!?
“我知道,曹河縣這些干部子弟的情況,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過這事既然他愿意幫忙,總歸也是一件好事。泰峰,咱們把話說到這,你要抓緊去活動,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崩铒@平看了看手表,催促道。
李泰峰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吧,我下午就去再去找一找鐘書記,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
“怎么會不見呢?你就在他辦公室守著。你現(xiàn)在還是縣委書記的職務(wù),之后還可能擔任市人大副主任呢?!崩铒@平鼓勵道。
李顯平的話說到了李泰峰的心坎里。這個時候還客氣什么呢?停職都已經(jīng)讓人無法接受,如果是雙規(guī),在李泰峰看來,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自己畢竟是一個縣的縣委書記,怎么能受到這般的侮辱?
李泰峰感慨地說道:“我為組織、為事業(yè)奮斗了一輩子,到最后卻是這樣一個不堪回首的局面。說句實話,我心里不舒服,也不服氣。是時候去找市委領(lǐng)導反映這些情況了?!?
而在市委大院里,市政府秘書長常云超的辦公室大門緊鎖。不時有人來敲門,用力一推才發(fā)現(xiàn),辦公室的門是緊緊鎖著的。羅騰龍被判了死刑,這個消息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常云超的心頭。這個時候,身為姐夫的他,知道有必要向羅老爺子匯報一下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了。
在一輛黑色的汽車里,羅騰云坐在后座上哭哭啼啼,淚水不停地從她的眼中涌出,打濕了手帕。王自蛞謊圓環(huán)5刈諞慌裕凵窨斬矗路鶚チ肆榛輟w源勇尢諏屯咨潞19又螅夂19映雋寺戮陀陜蘩弦永狹嬌誶鬃哉展恕
老兩口一心盼著孩子們能在事業(yè)上有所成就,也放手讓羅騰龍和王茲ジ勺約旱氖亂怠k芟氳劍緗衤尢諏谷槐慌辛慫佬蹋飧魷4繽縑炫ǎ黽彝ザ劑衷諞貊倉小
汽車沿著寬敞的高標準公路行駛,兩旁的樹木快速向后退去。很快,就朝著曹河縣羅家老院子開去。羅騰云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老宅,心中滿是復(fù)雜的情緒。
她對老家沒有太多的感情,自小就出生在地區(qū)公安處家屬院,那里有著她童年的回憶。后來,隨著父親職務(wù)的升遷,一家人又搬到了政法委家屬院,生活環(huán)境越來越好,但也離老家越來越遠。對于羅家老宅,平日里就算清明和過年需要上墳的時候,也是自己的弟弟陪著父母回老家上墳。對于羅家的親戚,羅騰云認識的就更少了,老家對她來說,就像一個聽起來親近的名詞罷了。
羅老爺子發(fā)揮余熱,多方奔波,讓村里面修通了硬化路,解決了村民們出行難的問題。因此,雖然羅老爺子離開家鄉(xiāng)多年,但是自從路修通之后,大家對老爺子依然像當初一樣熱情。偶爾有個什么事需要羅老爺子出面幫忙,老爺子從不拒絕,在鄉(xiāng)親間口碑相當不錯。
汽車緩緩開進村子里,這個時候,正是小麥灌漿的時節(jié)。大片大片的麥田里,麥穗已經(jīng)飽滿,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等待農(nóng)人的收獲。忙碌了半年多的農(nóng)人們,此時反倒輕松了下來,他們?nèi)齼蓛傻刈跇涫a下、墻根邊,一邊聊著家長里短,一邊吹著牛,倒也十分愜意??吹接衅囬_進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紛紛猜測這應(yīng)該是羅老爺子家的車。畢竟羅老爺子自從搬回來之后,村子里比以前熱鬧了一些,而且汽車也時常開到村里面。幾個老實的莊稼漢看著眼前經(jīng)過汽車,眼神里藏不住羨慕,其中一人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車不行,昨天傍晚的時候,那個汽車高級,我在外面打工的時候,聽人說過,昨天四個圈的是奧迪。”
事實上,不僅羅騰云對家鄉(xiāng)陌生,羅老爺子也是如此。早年,羅老爺子跟著隊伍一起鬧革命,一路從家鄉(xiāng)打到長江邊,又過了長江,繼續(xù)南征北戰(zhàn)。后來,還參加了抗美援朝戰(zhàn)爭,在朝鮮待到了1957年。1957年過后,部隊從朝鮮返回國內(nèi),羅老爺子就轉(zhuǎn)業(yè)了,轉(zhuǎn)業(yè)之后任地區(qū)公安處副處長,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努力,很快又升任處長、政法委書記。羅老爺子的青年時期是在農(nóng)村老家長大的,那里有著他最純真的回憶。但參加工作之后,由于工作繁忙,鮮有時間回趟老家。退休之后,隨著年齡的增長,返鄉(xiāng)的意愿愈發(fā)濃烈,于是就和老伴一起帶著孫子,回到農(nóng)村老家養(yǎng)老來了。
羅家的老宅經(jīng)過重新翻修,煥然一新。紅磚圍墻用水泥勾了縫,顯得整齊又堅固。門樓下面是一道鐵門,此時門虛掩著。常云超和王資擲錟米糯蟠笮⌒〉睦裎錚尢讜蒲謔尾蛔∽約旱那樾鰨鼻械厴焓志拖肴ネ潑擰j指沾鈐諉派希捅懷t瞥話炎r嘶乩礎(chǔ)3t瞥襠纖啵蛻檔潰骸靶≡瓢。弦由硤宀緩茫耙蛭諏氖慮槎甲」淮臥骸u獯危憔筒灰倏蘅尢涮淶牧恕h綣閼庋弦釉偈芨齟碳ぃ迷趺窗歟俊
羅騰云看了看常云超,這個男人依然帥氣,文質(zhì)彬彬、溫和儒雅,從表面上看來,似乎羅騰龍的事在他心里沒有掀起一絲波瀾。但羅騰云知道,常云超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只是他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罷了。
汽車停下之后,就有鄰居好奇地探過頭看了看,認出這是羅家子女。因為羅騰云從小就在市里面長大,鄰居們自然分不清誰是誰,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沒有打招呼,就又將頭縮了回去。
羅騰云小聲說道:“還不是你,不讓我上訴。按照我的脾氣,這事咱們就要鬧到省高院,看一看,他們還敢不敢判騰龍死刑?”她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常云超嘆了口氣,耐心地說:“小點聲音,爸就在家里,這事怎么還敢往上鬧?”
羅騰云激動地說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反正現(xiàn)在也判了死刑。你們兩個外姓人,根本不是真心對我們家騰龍好?!彼脑捪褚话唁h利的刀,刺痛了常云超和王椎男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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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常云超用腳輕輕抵開了門。進門之后,一幅寧靜的鄉(xiāng)村畫面展現(xiàn)在眼前。門口的老槐樹上拴著幾只青山羊,羊兒們悠閑地吃著地上的青草,時不時發(fā)出“咩咩”的叫聲。地上散落著一些羊糞球,旁邊還有一片小菜地,菜地上用樹枝架了幾個簡單的菜架,上面爬滿了翠綠的長豆角,生機勃勃。好巧不巧,羅老爺子正躺在院子里葡萄架的樹蔭下面默默抽煙,地上隨意散落著七八個煙頭,在陽光的照射下,煙頭閃爍著微弱的光。
羅騰云馬上將手里的東西放在客廳的桌子上,隨后快步走了出來,心疼地說道:“爸,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醫(yī)生都不讓你抽煙了?!彼穆曇衾锍錆M了關(guān)切。
羅老爺子看到三人進來之后,緩緩起身,由于年紀大了,動作顯得有些遲緩。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紅暈,然后將兜里的煙遞給了常云超,手伸向了常云超,但眼卻溫和的看著羅騰云,帶著一絲欣慰說道:“這個不一樣,這是省卷煙廠才研發(fā)的新品,勁兒小,非常適合我們這些老年人?!?
羅騰云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旁邊的掃把,開始將地上的煙頭全部掃進簸箕,然后又走向旁邊的羊群,說:“爸呀,我都給你們說過多少次,不要養(yǎng)羊、不要養(yǎng)羊,你們就是來幫小龍看孩子養(yǎng)老的,還養(yǎng)什么羊?。俊?
老爺子說:“平日里我們又沒有地,沒地就沒辦法參加勞動,喂幾只羊,消磨時間罷了。”
常云超身為市政府秘書長,見過的各種好煙數(shù)不勝數(shù),但是這種僅僅是個白盒,沒有任何標志的煙,還是第一次見到。常云超抽出一支,看了看上面也沒有任何標記,點燃抽了兩口,確實,這味道沒有那么沖。
常云超面色平和的道:“爸,你這個煙,少見啊?!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