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水利局關于水庫劃分的標準,水庫分為五個等級:大一型、大二型、中型、小一型和小二型。再加上平水河相對平緩,部分地方的庫容量還需要做深挖處理。這就意味著,在施工過程中,會面臨諸多技術難題和實際困難,需要大家共同商討解決方案。
會議過程頗為枯燥,重點是平水河沿線各村分別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因為市水利局認為,若要讓修建的水庫真正發(fā)揮作用,水庫的庫容量需達到5000萬立方米左右,這樣才能保障區(qū)域灌溉、防洪和供水的基本功能。
會議室里,眾人你一我一語,討論聲此起彼伏,會場氛圍頓時熱烈起來。不少同志紛紛發(fā),然而大多數(shù)人提出的都是問題。不少人對修水庫一事持悲觀態(tài)度,他們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疑惑與不解:“平水河本就貫穿整個東洪縣,咱東洪縣向來不缺水,何必大費周章、勞民傷財?shù)卦傩抟粋€水庫呢?這不是瞎折騰嘛?!边@些話語在會議室里回蕩,道出了一部分人的心聲。
李泰峰書記端坐在主位上,神色沉穩(wěn),目光堅定地掃視著眾人,隨后主動接過話題,開始闡述修水庫的必要性。泰峰書記道:“咱們干部群眾肯定還記得1982年的那場大洪水吧。當時,整個東洪縣一半以上的土地被洪水淹沒啊,我那時擔任縣長,對那場災難的慘狀至今記憶猶新啊,僅咱們東洪縣,一次洪水就奪走了200多人的性命啊,經(jīng)濟損失高達上百萬。洪水最深的地方有五米之深,40多萬畝農(nóng)田受災,7000多間房屋倒塌。平水河附近的幾個村莊,被洪水徹底摧毀。從那以后,市縣兩級,我們一直致力于加強平水河的建設,投入大量資金修建堤防。等水庫建成后,堤防的工程也會相應減少,從長遠看,還是節(jié)約了資金和時間嘛。所以大家千萬別總覺得修水庫是勞民傷財,這可是實實在在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當然,拆遷這些確實也是涉及群眾利益問題,可能部分群眾會有意見,但別怕,水庫修通后,被占地的群眾可以發(fā)展水產(chǎn)養(yǎng)殖,政府絕對不會讓群眾吃虧,該給的補償一定會補償?shù)轿?,切切實實保障好大家的利益?!?
談及工程問題時,他身子微微前傾,語氣充滿信心地說道:“大家應該都聽說過紅旗渠吧。咱這次修建的水庫,并非什么復雜至極的工程。咱們處于平原區(qū),工程難度不大,修水庫說白了,就相當于挖個大坑把水儲存起來。工程難度方面,大家無需過度擔憂。至于占地、搬遷房屋這些事兒,省市縣都制定了明確標準,大家依照標準執(zhí)行就行??傊痪湓?,我今天來到馬關鄉(xiāng),就是要和大家統(tǒng)一思想、凝聚共識。
縣委書記與群眾代表這般面對面地座談交流,本身就展現(xiàn)出一種真誠與低姿態(tài)。李泰峰書記這番極具感染力的話語,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眾人心中,漸漸地,大家心中的疑慮被悄然驅散。東洪縣的干部群眾們開始認真思考,逐漸形成了支持修建水庫的思想認識,會議室里原本質(zhì)疑的聲音也慢慢平息。
在這段時間里,龍騰公司的周海英一直處于忐忑不安與焦慮的狀態(tài)之中。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時不時通過丁剛以及其他各種渠道,急切地打聽關于夏光春案的最新進展。起初,周海英打算將辦公地點設在花園酒店,可在那兒待了沒多久,就覺得諸多不便。龍騰集團旗下的各家分公司都是自行在外尋找地方租房辦公,如今的迎賓樓,身兼數(shù)職,既是重要的接待場所,又是餐飲營業(yè)之地,同時還承擔著龍騰公司總部的辦公職能。樓里人來人往,嘈雜喧鬧,各種事務交織在一起,讓人應接不暇。
周海英剛剛放下給丁剛辦公室撥打的電話,臉色輕松了一些,得知光明區(qū)人民法院內(nèi)部已經(jīng)完成合議,判處黃桂死刑。不過,由于案件牽涉到領導干部,目前還在等待政法委下達最后的指示。
他緩緩靠在座椅上,眉頭緊鎖,對于羅騰龍在背后運作的那些事情,他實在不敢再多問,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測。他心里清楚,羅騰龍和政法機關有所牽連并非什么稀奇事。畢竟羅騰龍的父親曾是老政法委書記,在職期間提拔任用了不少政法系統(tǒng)的干部,人脈廣泛。再加上他姐夫常云超曾在光明縣擔任縣長,如今又是市政府秘書長,在光明區(qū)的黨政機關里,羅騰龍的名號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羅騰龍安排兩個人在看守所盯著黃桂,這事兒看似意料之外,實則在情理之中。
周海英翻開自己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五六個約他晚上吃飯的人。這些人來自不同的圈子,相互之間并不認識,這讓他在安排飯局時犯了難,實在不好將他們湊到一個桌子上。最近,周海英的飯局數(shù)量明顯增多,邀約不斷。這些人當中,有從小在市委大院一同長大的發(fā)小,彼此知根知底;有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大家利益相關;還有建委系統(tǒng)以前想找他幫忙辦事的人,如今也想借著飯局聯(lián)絡感情;以及總商會會員單位里的民營企業(yè)家們,試圖在飯局上拓展人脈、尋求合作機會。
周海英思來想去,腦海中一直惦記著晚上要約鄭紅旗的妻子柳如紅一起吃飯的事兒。于是,他再次撥通了楊伯濤的電話。電話接通后,楊伯濤那邊傳來頗為遺憾的聲音:“哎呀,海英啊,鄭紅旗這幾天在縣里忙得不可開交,吃飯這事兒只能往后推了。”周海英聽完,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應了一聲。
如今的周海英,在圈子里可謂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每天下午,他的主要任務便是精心安排飯局,絞盡腦汁琢磨晚上該和誰一起吃飯。既然約不成鄭紅旗這邊,周海英便將心思轉到了新任審計局局長鄭成剛身上。建筑總公司的賬目雖然已經(jīng)完成審計,但審計報告上還是指出了一些問題。他心里明白,和鄭成剛見個面,好好溝通一下,要是能讓對方在審計報告上少寫幾筆,之前的事便能少許多麻煩。
周海英剛拿起電話,準備聯(lián)系鄭成剛,就在這時,財務科科長趙姐輕輕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輕聲問道:“周總,這會兒方便嗎?”
周海英連忙掛斷電話,臉上露出笑容,說道:“趙姐,有啥不方便的,快進來?!?
趙科長手里拿著一張票據(jù),神色猶豫地走進周海英的辦公室。她在周海英對面坐下,猶豫再三后,緩緩開口說道:“周總,這事兒我本不該來打擾您,可我心里實在不踏實,還是得跟您求證一下?!?
周海英微微皺眉,疑惑地說道:“趙姐,咱們相識已久,別這么見外,有啥事兒盡管直說?!?
趙科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哦,是這么回事。羅總到財務科,要求支取40萬現(xiàn)金。”
周海英聽完,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瞬間明白這是羅騰龍要給那個駕駛員的家屬送錢。40萬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平日里公司賬上確實很難一下子拿出這么多現(xiàn)金。但這次情況特殊,集團公司的長途客運公司一次性收了12臺客車每年5萬元的運行掛靠費,總共60萬,所以公司賬上現(xiàn)在倒是能拿出這40萬。
周海英接過票據(jù),定睛一看,上面有羅騰龍的簽字,還有自己的印章。不過,他心里清楚,這個印章是羅騰龍私自刻制的。
周海英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手續(xù)是齊全的嘛,啊?!?
趙科長聽了,微微咬了咬嘴唇,隱晦地提醒道:“周總啊,我建議您在蓋章的地方再簽個名字吧?!?
周海英故作滿臉疑惑,馬上問道:“趙姐,既然都已經(jīng)蓋了章,為啥還非得簽字呢?蓋章和簽字法律效力是一樣的,只要蓋了我的章,我都認?!?
趙科長心里明白印章有問題,可她只是個打工的,不好輕易質(zhì)疑老板的決定。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還是硬著頭皮,委婉地提醒道:“周總,您要不……再仔細看看這印章?”
周海英瞧都沒瞧,隨手就把票據(jù)推回給趙科長,滿不在乎地說:“趙姐,我都說了,蓋章和簽字效力一樣。啊,我是公司董事長,騰龍是總經(jīng)理,具體業(yè)務運作、資金使用這些事兒,自然由他負責。這錢該給就給,該付就付?!?
趙科長暗自咋舌,心中不禁感嘆,這周海英行事如此大氣,到底是副省長周鴻基的兒子。雖說40萬對一般企業(yè)而,絕對是一筆巨款,可對如今的龍騰公司來說,這個月長途客運公司那筆60萬的運行費一到賬,賬上資金充裕,拿出40萬倒也不算太困難。
周海英突然感覺后背一陣發(fā)涼,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水。他在心里暗自慶幸,多虧趙姐沒把印章的貓膩點明,要是真追究起來,出了問題,那可就不是羅騰龍私自挪用公款這么簡單了,自己恐怕也會被牽連進去,淪為共犯。如今,他只能滿心期盼著黃桂趕緊被槍斃,只有這樣,這件事才能徹底畫上句號,自己也能松一口氣。
“對了,羅總現(xiàn)在在不在?。俊敝芎S⒌吐晢柕?。
趙姐恭敬地匯報:“周總,羅總說今天要去平安縣出差,讓明天務必把錢準備好?!?
周海英這才猛地想起來,是自己安排羅騰龍去平安縣城關鎮(zhèn)對接工作的,不過所謂的對接工作,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想到這兒,周海英眉頭緊鎖,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后叮囑趙科長道:“趙姐啊,以后但凡有蓋我印章的條子,不用拿來問我,直接給錢就行。要是事事都來請示,羅總還以為我信不過他呢。”
趙姐連忙點頭應下,可心里卻犯起了嘀咕,實在感慨,生意做這么大不是沒有原因的,周總為羅騰龍實在是信任,興許正是源于這份信任,龍騰集團才做大做強的。老板都這么吩咐了,趙科長一個打工人,哪敢多問。何況羅騰龍的媳婦王祝強墑歉鼉髂芨傻娜耍埠橢蘢懿淮恚嬉惺裁次侍猓氡匾材艽又星擅鈧芐
而在平安縣,曉陽從鄭紅旗辦公室出來后,馬不停蹄,一刻都沒閑著。在縣城的大街小巷里來回穿梭。車窗外,縣城的街道熱鬧非凡,小商小販們扯著嗓子叫賣,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曉陽心中一直惦記著聯(lián)營公司股東大會的事情,心急如焚,挨家挨戶地去拜訪那些中小股東。每到一戶,都是耐心地和股東們解釋相關情況。這些股東當初大多是看在曉陽的面子上,才投資了聯(lián)營公司的股權。這兩年,公司經(jīng)營狀況良好,不僅本錢賺了回來,效益更是翻了一倍。運輸公司的業(yè)務蒸蒸日上,除了客運業(yè)務穩(wěn)定盈利,貨運板塊更是賺得盆滿缽滿。
曉陽一天下來,跑了七八家股東。原本還擔心會遭遇諸多阻礙,可沒想到進展出乎意料地順利。原來,大家之前聽到的消息有誤,只聽聞東投集團出幾輛車就要占公司50%的股權,心里自然十分不滿。但當曉陽詳細說明東投集團將投入近千萬資金,還會帶來20輛嶄新的長途大巴車時,股東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誰都清楚,公司資產(chǎn)一旦大幅增加,手里的股權含金量必然水漲船高,到時候在市場上一轉手,保準能大賺一筆。想到這兒,股東們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忙了整整一天,曉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縣委大院辦公室。一屁股靠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發(fā)疼的太陽穴,稍作休息后,拿起電話打給張洪平。“老張,晚上有空不?叫上韋鎮(zhèn)長幾個人一起吃個飯,孫縣長也來?!睍躁栒f道。
電話那頭,張洪平壓低聲音,帶著歉意回道:“曉陽啊,恐怕不行。今晚魏書記給大家打了招呼,龍騰集團在城關鎮(zhèn),晚上還要談業(yè)務啊,實在不好推脫不掉。”
曉陽馬上追問道:“龍騰集團?什么業(yè)務?”
張洪平道:“下午我和那兩個年輕人見了一面,感覺很不靠譜啊,他們也要和咱們的聯(lián)營公司談合作,說是可以給咱們60%的股份占比?!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