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倒是十分禮貌地說:“這個我不清楚,都是業(yè)務處室在經辦,我只是負責通知?!?
鄒新民看著張慶合,忙問道:“書記,什么意思?和平安縣一起?這事兒怎么能當面談呢?不都是在背后使勁?”
張慶合也有一絲詫異,但又覺得既然來了,肯定要聽省鐵局的安排,九點五十五一行人就朝著二樓會議室走去,門口的時候就遇到了平安縣的干部,孫友福、魏昌全、代管交通的副縣長老范、交通局長褚伯祥以及張慶合的兒子張小偉,平安縣幾人臉上也是一臉茫然。
既然碰在了一起,按職務來講張慶合是縣委書記,又是長輩,就主動伸著手與孫友福等人握了握手,只是到張小偉的時候拍了拍張小偉的肩膀,而張小偉卻是有意躲開了。眼神之后還略帶不滿。
張慶合并不意外,因為鐵路的事,自己的愛人來回跑了幾次協調父子間的關系,張小偉也是覺得張慶合兩三年就要退休了,退休之后就要回到平安縣,而自己又在平安發(fā)展。如果張慶合真的幫臨平修鐵路,恐怕平安人民再無張家父子的容身之地。
會議室已經擺好了座牌,長條形的會議桌,中間主持會議的是孫局長和兩位處長,兩側則分別是臨平縣和平安縣。
眾人落座之后不久,孫副局長就笑呵呵地走了進來,后面也跟著業(yè)務處室的負責人,孫局長微笑著進門之后,孫友福、魏昌全忙起身迎上去握手,張慶合猶豫了一下,也主動走過去,笑著與孫局長握了握手。
待孫局長和處長都落座之后,孫局長笑呵呵地說:“啊,那同志們,本來啊,汪局長是要親自參加這個協調會的,但是部里領導臨時啊要開一個電話會,汪局長就委托我來主持這次會議?!?
待雙方介紹完參會人員之后,孫局長又道:“你們都是東原市的干部,也都是老熟人了,工作就好辦了。今天我們這邊出席的也都是幾個業(yè)務處室的處長,之前也給你們都交代了,鐵路規(guī)劃是國家戰(zhàn)略,由部里負責實施,省局啊只是代部里履行部分的職能職責啊。為了使干線鐵路規(guī)劃更加科學啊,也避免了你們兩縣之間無序的競爭影響了革命感情,我們省局就主動出頭,將你們兩縣召集起來共同研究,啊,下面啊,請你們各自發(fā)表理由,啊,我們結合實際和今天的會議情況形成報告報部里審核,最終的鐵路走向還是以部里的意見為準,啊,我講清楚了吧。那既定方案是從平安縣通過,那就請平安縣先發(fā)表意見吧!”
孫友福打開了話筒,說道:“尊敬的孫局長,本來啊,我們縣紅旗書記也要親自過來,當面向省局領導作溝通匯報的啊,因為啊國家白酒標準委員會在我們平安縣搞調研,鄭書記實在抽不開身,就授權由我代表平安縣委、縣政府向各位領導作匯報,平安縣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新中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后,平安縣的發(fā)展邁入了快車道,各項經濟數據已位居東原市前列,經濟增長的速度已經到了東原市第一的位置……”
孫友福匯報了二十分鐘,從經濟、人口、工業(yè)、前期規(guī)劃多個方面介紹了鐵路從平安經過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孫友福最后補充道:“孫局長,前期省局組織的勘察工作也確定了我們平安縣,一筆寫不出兩個孫字,我代表平安縣委、縣政府和八十七萬平安群眾,向您保證平安全體干部群眾無條件支持鐵路修建工作,堅決落實好部、省和市委、市政府的戰(zhàn)略部署,我相信,我們有信心,有能力協助省局打好鐵路修建攻堅戰(zhàn)?!?
孫局長聽完之后,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道:“理由很充分嘛!”然后轉頭看向了張慶合,說道:“張書記,這樣,談談您的看法。”
張慶合摘下眼鏡,推開材料,打開話筒,十分平靜地說:“孫局長,在座的各位領導,我是老交通人啊,也是一個老鐵路人,曾經啊,也常年在平安縣工作,擔任過平安縣鐵路項目建設的總牽頭人。所以啊,友??h長剛剛匯報的工作我很熟悉,也很了解,友福說的呢,也都是事實。我和孫局長一樣,也很贊同?!?
鄒新民一聽,瞪大了眼,看著張慶合,又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復雜表情,心里暗道:你也很贊同平安縣修鐵路,那我們還坐在這里干什么?
張慶合繼續(xù)笑著說道:“當時我任總牽頭人的時候啊,和時任縣委書記鄧牧為同志就是在跑鐵路項目,這里面有不少的插曲,按照設計院最初的勘察路線,鐵路就是從曹河縣進入臨平縣,當時啊,臨平縣干部群眾在思想上認為修建鐵路占用耕地,就沒有形成統一的意見,以至于鐵路勘察陷入僵局。我和鄧書記啊,就通過私人關系找到了當時的項目勘察組組長,將勘察組請到了我們平安縣,這才有了鐵路途經平安的方案?!?
孫友福、魏昌全幾人聽了之后,都耷拉著頭,不再說話。
張慶合又道:“我到臨平縣工作之后,作為一個老鐵路人,我深知鐵路對于一個地方發(fā)展的重要性,就給我們的干部群眾講了鐵路發(fā)展的意義,現在得到了我們干部群眾的充分理解和支持,所以說鐵路線途經臨平的最大障礙,那就是群眾的認識問題已經解決。但我今天要說的是,從臨平縣修鐵路比從平安縣修鐵路縮短了20公里,大家不要以為我是臨平的縣委書記就去撬平安的墻角,格局低了,咱們國家經濟發(fā)展還處于艱難的起步階段,財政困難,裝備落后,多修建20公里的鐵路,各項成本加起來要投入上億元的資金,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個資金節(jié)約出來。說到底呀,我的理由只有一條,那就是從臨平修建鐵路可以為國家節(jié)約上億元的財政支出。”
孫局長作為老鐵路人自然明白,只要臨平克服了群眾認識上的困難,形成統一意見上報之后鐵路必定是要走臨平。
孫局長笑著道:“張書記啊,說得很好啊,站位很高,但是我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問題,我要對你的動機提出質疑啊,你在平安縣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為國家節(jié)約這上億的資金嗎?”
張慶合手搓了一下眼鏡,笑著道:“當時只是一個副縣級干部,水平不夠,站位不高,格局也很低,局限性很大呀。如今啊擔任縣委書記過后,身在一隅當胸懷全局,位卑不敢忘憂國,在思想上也要向孫局長看齊,為國家分憂,就是為人民謀福。”
孫局長自然知道這是一句拍馬屁的客套話,倒也十分受用。孫局長笑了笑說道:“現在看來,臨平縣和平安縣的理由啊,都非常充分。按說如果財政允許,應該再兩縣都修一條鐵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啊,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就像慶合書記所講的財政不允許啊。那么,有沒有第三個方案呢?既走臨平又走平安,從現實來看那樣線路會成一個s形,里程反而是最多的,現在看來也不成熟。實話實說啊,這個事情我們省局拿著很為難,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不知道該如何上報?!?
張慶合搓了一下眼鏡,笑著道:“孫局長,我提一個不成熟的建議,您把兩個走向都做到方案里同時報上去,我們讓領導給選擇嘛?!?
孫局長正在為如何拒絕臨平而犯愁,心里正罵著老汪這個老滑頭,聽了張慶合的建議之后愣了一下,心里一盤算暗道:是啊,從來沒有規(guī)定說方案只能報一個走向嘛,既然是建議方案自己也可以將兩個縣同時上報,至于老汪簽不簽字,那就是老汪的問題,老汪簽了字選哪個縣,就是上面的問題,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孫局長也清楚只要兩個方案同時上報,平安縣出局的概率很大,但省局在鄒鏡堂和周鴻基面前都有了余地。
孫局長笑呵呵地說:“慶合書記,這個方案很有建設性啊?!闭f罷,看向了幾位處長道:“我看這樣,請臨平縣和平安縣各整理一份詳細的書面匯報材料,結合書面匯報材料寫成我們的建議方案將兩個縣一并上報,就像慶合書記剛剛所講的那樣,我們省局能力有限,水平一般,認識不夠,兩個走向都很好,具體怎么走,請部里決定!同志們沒有其他意見,那咱們就散會!”
鄒新民看著張慶合,卻又是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暗道:怎么還沒看懂?就報上去了。鄒新民問道:“張書記,這就散會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