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杯之后,鐘瀟虹示意了下大廳里的角落道:走,我給你說幾句話。
我跟著鐘瀟虹來到大廳角落,這里相對安靜些。鐘瀟虹抿了一口酒,眼神變得嚴(yán)肅起來:“李局長,煤炭賓館的事現(xiàn)在鬧得沸沸揚揚,你知道嗎?”
知道,公安局正在調(diào)查,已經(jīng)抓了關(guān)鍵的嫌疑人。
鐘瀟虹沉默了一會,嘟了一下嘴挑了挑眉,有些無奈地道:我如果說讓你不要查了,你會不會聽?
不查了?鐘主任?那你要有充足的理由說服我,我才好去說服書記和縣長。
鐘瀟虹慢慢地倒了酒,直到酒杯里的酒溢了出來,高粱紅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舉起了酒杯道:把這杯酒喝了,我就跟你說。
我拿著自己的酒杯,悄聲地道:鐘主任,我不瞞你,晚上我有事,我喝的是水。
鐘瀟虹還是碰了一下道:我懂你,曉陽晚上要來。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說著,一口氣就把酒干了。
喝了之后,鐘瀟虹的眼神又多了一份迷離和無奈,長嘆了一口氣道:有人要挾我,只要你繼續(xù)查下去,就舉報我和梁書記,說我們和市委考察組的干部喝酒。我是無所謂的,只是會辜負了張書記,影響了梁滿倉。
聽完之后,我笑了笑道:多大個事啊,你搞得神神秘秘的,這事你去找曉陽,曉陽就給你辦了。
為啥?
哎,你忘了,現(xiàn)在是市委的鄧書記在代管組織部。
鐘瀟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又慢慢地倒了一杯酒,微笑了下道:渥洼龍種雪霜同,毛骨天生膽氣雄。金埒乍調(diào)光照地,玉關(guān)初別遠嘶風(fēng)。李局長,馬年就要到了,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倆人碰了一杯之后,我馬上道:是誰在威脅你?林華北?
鐘瀟虹捋了捋頭發(fā),看了看正在喝酒的鄒新民,笑著道:看到?jīng)]有,那個喝酒的才是衣冠禽獸、豬狗不如。
團拜會結(jié)束,我和謝白山倆人沒有開車,直接走路到了東關(guān)銀河錄像廳。
錄像廳的門口,有一個喇叭,傳來了刺耳的武打片的聲音。我看了看表,已近九點半。
門口有兩個人穿著軍大衣,一邊抽煙一邊聊天,謝白山走上前去道:看電影多少錢?
這人瞥了一眼道:五毛一個人。
我本想掏錢,謝白山快我一步,直接掏了錢,也沒有票,直接把門打開,也就進去了。
錄像廳里光線昏暗,煙霧繚繞,夾雜著各種氣味。
屏幕上播放的武打片畫面閃爍,聲音嘈雜,觀眾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影片上,并沒有人留意到我們進來。
我和謝白山在后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眼睛開始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座位有些破舊,地面也黏糊糊的,看得出這里的衛(wèi)生狀況很差。
我觀察著周圍的人,有小伙子,也有一些中年男人,他們沉浸在影片中,時不時發(fā)出喝彩聲或者罵聲。
沒過多久,我的眼睛適應(yīng)了昏暗,開始仔細打量這個錄像廳的布局。除了前面的大屏幕和一排排座位,旁邊有一個小房間,門半掩著,里面有微弱的燈光透出來。仔仔細細看著臺下的觀眾,竟然有不少,還是年輕的姑娘。
看了有半個小時,桌子上的座鐘敲了一下,我看了看表,已經(jīng)十點。
這座座鐘仿佛是一個信號,響了之后,底下的觀眾也就躁動了起來,老板,換片,換片的聲音不絕于耳。謝白山看了我一眼,意思是好戲就要開始了。
確如猜測的一樣,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搖搖擺擺地從里屋走了出來,不多會就換好了磁帶,隨著影片的播放,原本躁動的人群,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放著放著,畫面也就曖昧了起來。
謝白山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不時地咽了咽口水。此時,錄像廳里的氛圍變得微妙起來,那些原本沉浸在影片中的觀眾,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興奮,而那些年輕的姑娘們有的害羞地低下頭,有的則滿臉通紅地看向別處。
證據(jù)已經(jīng)擺在眼前了,這個錄像廳公然播放這種淫穢內(nèi)容,只等著城關(guān)鎮(zhèn)派出所來抓人就是了。
畫面漸入佳境,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撞開了,門口的人大喊一聲,快跑啊,公安局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我心里暗道:媽的,又跑風(fēng)漏氣。直接喊了一聲,誰也不許動,公安局的。
謝白山馬上大步來到門口,直接堵住了門道:都別動啊,公安局的啊。
謝白山人高馬大,聲音渾厚,一嗓子也就嚇住了眾人。
這個時候,從里屋又走出來一個男子,拿著棍子,就朝我沖了出來,里面的女子,就去關(guān)機器去了。
人走到跟前,順勢一棍也就砸了下來,我見狀往旁邊一閃,輕松躲過這一棍,順勢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男子吃痛,手中的棍子“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我用力一推,將他絆倒在地,然后迅速用膝蓋頂住他的后背,讓他動彈不得。
這個時候,這女子已經(jīng)拔下了電,也不知身后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抄起地上的一個板凳,就朝著我的頭上砸了下來。
頓時感覺頭是一陣眩暈。
謝白山看我被打,也顧不得守門,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飛起一腳將那拿著板凳的人踹倒在地,板凳也隨之飛了出去,“哐當(dāng)”一聲砸在旁邊的墻上。
門口失守,這圍觀的觀眾就一哄而散奪門而出,謝白山看我并無大礙,又跑到了門口,用力將門關(guān)了起來。
我看形勢緊張,馬上撿起地上的板凳準(zhǔn)備應(yīng)對,這個時候,刺耳的警笛聲已經(jīng)傳來。兩輛面包車上,沖下來七八個公安干警,順勢就進來控制了局面。抱頭,全部抱頭。
張耀先一手拿著手槍,一手拿著手電,照了照之后,看眾人都已是蹲在了地上,就將手電落在了我的臉上,大呼一聲道:呀,李局,血。
我摸了一把臉上,頓感黏糊糊的,馬上道:別喊別喊,太丟人了。
謝白山快步走了過來,用手一指道:張所,是這個家伙拿板凳砸的。
張耀先拿著手電照了照,哎,先把這個打局長的人銬上,給我弄出去……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