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平,吳香梅一直在主動對接自己的老公,地區(qū)供銷社的副主任方建勇,期待著安平高粱紅的酒能夠順利進入地區(qū)供銷社的供應(yīng)體系,這樣會極大促進高粱紅酒的銷售。
吳香梅的電話響了,但聽到的卻不是一個好消息,方建勇說高粱紅酒樣品漏液率太高,不符合進入供銷體系的標準,原因是清楚的,不是專門的自動化灌裝設(shè)備進行的灌裝密封,都是人工進行灌裝密封,無法如同機器一般嚴絲合縫。
聽到消息,張叔帶著我們馬上趕赴了高粱紅酒廠,孫向東帶著人已經(jīng)完成了廠房的搬遷,基礎(chǔ)的改造正在進行。
張叔看著高春梅的介紹,也是知道人工和機器的差距著實不小,這自動化的灌裝設(shè)備已經(jīng)到了一部分,最為核心的主要設(shè)備因為廠房的問題遲遲無法交付。而公路上的人也認為設(shè)備又重又長,屬于大件,需要交錢才能通過縣里的公路,張書記協(xié)調(diào)了兩次,這費用都沒說好。為了高粱紅酒廠,鄉(xiāng)里是砸了所有的家底,耽誤一天都是損失,張書記已經(jīng)打算請老馬出面,把這補償費免了。
鄉(xiāng)建筑公司的伍建道:“這廠房改造的難度不小,主要是拆了磚瓦的頂棚,要對廠房進行加高,但加高的話需要對地基進行驗算和加固,整體算下來,還要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張書記心里盤算著需要的時間和進度,這粗略一算到年底已經(jīng)不到半年,特別是方建勇透露出自己要到基層來,人走茶涼是千年不變的道理,方建勇走了,高粱紅進入供銷社就不會那么順利了。張書記就道:“等不起了,必須加快進度了,不然既定的目標完不成。”
伍建道:“張書記,這個速度算是最快了,你也知道,咱們安平建筑公司的人都是新手,手生得很,都得一點一點地一邊教一邊干。”
張叔道:“這樣,我明天再去找老嚴,喊他務(wù)必給我們再支援幾位手快的師傅過來。”
伍建搖了搖頭說道:“張書記,現(xiàn)在整個縣里面,都缺建筑工人,別的不說,就說咱們韓羽公司的那幫熟手,都是工業(yè)園區(qū)和安平兩邊跑”。
張書記說道:“兩邊跑?兩邊跑怎么能行,你把人看住了,就只能往咱安平跑,老伍啊,咱是以三倍工資把你從縣建筑公司挖過來的,你不要告訴我這也不能那也不行,那干脆我來干經(jīng)理算了。時間壓縮五天,十天之內(nèi)你這個廠房改造必須完工,至于工人的事情,你要調(diào)度好,沒有人你就自己爬上去,給咱揭瓦去。”
伍建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說道:“張書記啊,要是耽誤了工業(yè)園區(qū)的事咋辦”。
張書記笑道:“耽誤了工業(yè)園區(qū)?老伍,你操的哪門子心,工業(yè)園區(qū)的老李是咱倒插門的兒子,別說見了我,就是見了你他都喊你一聲大表哥,我都不怕,你怕個啥,聽到?jīng)],工人扣下了,就敢咱的工程?!?
我在后面琢磨著,這張叔的輩分是怎么論的,誰和誰論的,這李叔沒人的時候總喊我兒子,意思是我見了張叔,要喊爺爺嗎?
晚上的時候,我和曉陽帶著二哥回了李舉人莊,豈同這個時候還是被村里人養(yǎng)著,大嫂喂了雞,間隔不久就會到幾個嫂子送些新鮮的雞蛋。就是這自己喂的雞下的蛋,不少人自己也舍不得吃,而是攢在一起,等到有專門的小販來收。大哥走了之后,大嫂慢慢地去適應(yīng)一個人的生活,為了麻痹自己,大嫂擴大了自己的養(yǎng)雞場。自己喂的雞都已經(jīng)有七八百只,已經(jīng)算是周邊少有的養(yǎng)雞大戶了。
二哥的事家里并不知道,我既沒有和曉陽提,也沒有和二哥在提起。
父親已經(jīng)接受了二哥去磚廠的現(xiàn)實,二哥算是第一天上班,父親很是高興,而更讓父親高興的是舒陽的高考成績出來了,舒陽不負眾望,成績名列前茅,晚上討論了要去什么學(xué)校,我們說什么建議,舒陽都沒有采納,舒陽說自己有了目標學(xué)校,分數(shù)線一定夠,等到拿了錄取通知書,在告訴大家。
聽到了錄取通知書幾個字,二哥低下了頭,自顧自地吃著飯。
這吃了飯,大嫂嘆氣道:“自己喂的雞,不知道啥原因一直少,說不清楚是黃鼠狼,還是被人偷了”。
二哥說道:“那我晚上就不去磚廠睡寢室了,就睡在雞棚里”。
大嫂道:老二,別當真,這雞棚里現(xiàn)在可熱,又到處是蚊子蟲子的,可是睡不了人。
二哥道:“沒事,我這皮糙肉厚的,媽,到時候你給我準備個蚊帳,都是下蛋的雞,丟了可惜了”。
媽應(yīng)聲說道:“也是,秀霞,就讓老二去雞棚看幾天,看幾天興許就好了,這最近丟東西的可不少,我可聽說西頭幾戶喂的羊都被人偷走了,說老根都和羊睡在一個屋里,第二天起床才發(fā)現(xiàn)羊沒了,這房門還鎖的好好的,這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墻被掏了一個洞”。
大嫂說道,可不是嘛!我們王莊的一戶,家里的糧食,幾十袋子都被偷了,你們說這多可惜呀,公糧可還沒交。
爹抽著煙,說道:“說起交公糧,老三,你們可得和糧所的幾個人說一聲,要高抬貴手了,大家好不容易打了糧,那個不是把最好的送到糧所去,一會干了一會濕了,對咱群眾吹胡子瞪眼的,這大家交個糧,等上一整天,他們幾個大爺一樣,說是收的煙一年都抽不完”。
母親瞪了一眼父親,說道:“瞎說啥呢,咱家交糧那次不是順順利利,大家的事你就別跟著操心了?!?
曉陽道:“媽,爸說的這些事我們都知道,只是這糧所的人比較特殊,每年收糧開會的時候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但還是難為群眾。這不,我們柳集的,把人都抓進去了,這下老實多了?!?
爹嘆了口氣說道:“咱群眾,難啊”!
母親說道:“千難萬難的,還是掙錢難,他爹,你趕緊給他二叔說說,這個賭博的事千萬別干了,現(xiàn)在每天都有七八桌子人,大家掙錢太難了”。
曉陽看著我,有些嚴肅地說:“朝陽,你還沒和老衛(wèi)說嗎?這事不制止到最后二叔是要吃虧的”。
我想著二叔的事,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和派所的老衛(wèi)說,這老衛(wèi)為人十分的圓滑,在安平地界上很有威望,只是這人有個特點,除了張叔的面子,就連吳香梅都是愛搭不理的。和老衛(wèi)說這個事,如果把握不好分寸,說不定不一定起到好的作用。
晚上回家,曉陽打開手包,掏出了一沓錢,道:“有個事搞忘了,這剛來要核算工資,等二哥拿到工資,都到了秋天了,你把錢給二哥,喊他買幾套衣服穿,畢竟工作了和上大學(xué)不一樣,我去買不合適?!?
我接了錢,數(shù)也沒數(shù)就揣進了兜里。曉陽又道:“舒陽上大學(xué),生活費和路費,咱們不用準備了,媽說了,等到通知書下來她會給舒陽包個紅包”。
看著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曉陽,這些話說完,夜幕之下我的臉紅了,心里也覺得十分愧疚??磥碚麄€安平、整個縣城的人都在說,李朝陽一家人都在吃軟飯,說得好聽是吃軟飯,說得不好聽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想起二叔的話,我的那顆自尊心又被深深地刺痛。
我給曉陽說道:“這舒陽上學(xué)的錢,我來”?
曉陽道:“你來,你哪來的錢,你的工資都交給了我,咱可不行搞歪門邪道”。
我說道:“曉陽,阿姨沒有責任和義務(wù)為舒陽出學(xué)費,我和二哥都已經(jīng)參加了工作,這舒陽讀書的錢,自然我和二哥出,曉陽,你還是把我的工資給我,不然我可就生氣了”。
曉陽一個巴掌打過來:“生氣、生氣、生氣,姐把人都給你了,你還在乎那幾張紙,我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穿了,就你那三瓜兩棗的,姐還看得上?姐是在乎你的錢嗎?你還有沒有良心。咋,想起義咋的!”
我看了看曉陽,算了,畢竟人都給我了,何必在乎那幾張紙。
曉陽稍顯得意地說道:“二哥以后還要蓋房。還要娶媳婦,舒陽上學(xué)這錢就不讓二哥出了,至于你的錢,領(lǐng)導(dǎo),你何必去操心這三瓜兩棗的,你還是把你二叔的事管一管,別等到最后送到局子里,再說出錢保人,我可告訴你,哪個錢拿起來才心痛?!?
天亮之后,我回到安平,去找張叔,張叔并不在,問了程國濤,說下班的時候接到電話,通知張叔去縣里開會去了。
我正準備起身去高粱紅酒廠看一看,就接到了李叔的電話。
朝陽,老張那老小子太不地道,說是扣了我們支援安平的工人,我知道你們著急,但是這環(huán)美公司的二期項目事關(guān)縣里重大項目建設(shè),穩(wěn)妥起見,朝陽,你要給你的戰(zhàn)友家林打個電話溝通一下,讓他不要催促縣里,否則容易搞成夾生飯。
我說道:“李叔知道了,張叔去縣里開會去了,等他回來,我給他報告?!?
李叔說道:“今天開了會,他被你鄧大爺留下了,你以后估計不用給他老小子匯報了,他老小子回不去了”。
我說道:“李叔,怎么回事?”
李叔說道:“具體的電話里不說了,估計你一會也就知道了,先把家林的事落實了”。
放下電話,我一時有些納悶,張叔回不來了?什么意思。想了想,沒想通,還是先給家林打了電話,并把學(xué)校的造價與家林溝通了。
縣委鐘毅書記的辦公室里,鐘毅煙灰缸的煙頭已經(jīng)像個小山一樣,今天上午他是一根接了一根,忐忑良久,還是打了電話。
喂,老方,我是老鐘??!有件事我給你通報下,香梅的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理好了,我考慮到香梅還是要進一步使用,下一步我們計劃讓她負責安平的全面工作,我已經(jīng)把他的搭檔暫時調(diào)離了。
哎,不客氣,香梅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誤會解除了,但現(xiàn)在還在影響期內(nèi),壓力很多,也很大。我建議關(guān)于香梅,咱都要低調(diào),不要在短期內(nèi),讓香梅再次成為焦點,這樣不利于香梅的成長,您說是不是,我看有必要你還是給省城打個電話,把這件事的處理結(jié)果,給道宏做個匯報。
那行那行,哦,前兩天建勇約我吃飯,我正好在曹河老家,你給建勇說,近期啊不要到我們這里來,久爭之地勿往,久利之事勿為,現(xiàn)在這里十分的微妙,有事咱回曹河說。
好好好,老方啊,咱倆的關(guān)系,你還和我客氣,香梅和建勇我拿他們都當孩子,這事就這么定了。
掛了電話,鐘毅又拿起電話,道:“通知孫友福,下午2點10分,到我辦公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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