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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七月,高山絕頂,日光潑灑在爬滿苔蘚的青石崖面之上,將幾棵老松的樹影拉得修長一片。
山風(fēng)裹著野花的淡香掠過,公孫妙善立于樹頂,長發(fā)未綰,使一支木簪束在腦后,左手握著青玉尺,右提著木酒壺。
綾羅紗隨風(fēng)飄揚,流云飛仙裙上繡的銀線云紋在日光下流轉(zhuǎn),她微微抬手,身側(cè)的廣袖輕揚,將襲來的真氣盡數(shù)隔絕。“說教嘛,倒是談不上!這天下六國,東君垂垂老矣;元帝剛愎自用;南安自顧不暇,金帝一心求道。若說有誰能笑傲天下,唯陛下是也……”
“是嗎?”幾步外,紀隆圣負手而立,黑底金邊的常服龍袍雖未綴朝珠、不束玉帶,衣料上暗繡的五爪金龍卻依舊透著帝王龍氣?!凹热绱?,來這尋朕所為何事?”說話間,他只微微仰首,八尺之軀往那一站,便自帶悍然的威嚴。
“周游列國,途經(jīng)而已?!惫珜O妙善俯視而下,一身裙紗被山風(fēng)吹得“呼呼”作響?!霸诖擞錾?,那便稱量稱量!”
聽聞此,隆圣帝將古琴放下。他雙手自然垂在身側(cè),指節(jié)分明的手掌布滿厚繭,那是常年握刀、執(zhí)韁、揮拳練出的硬繭,每一寸都蘊含著戰(zhàn)場廝殺的氣息。“朕也很想領(lǐng)教下夫子高招!都說神虛不可犯,帝威亦不可犯!”
“……”公孫妙善輕輕頷首,左手玉尺在掌心輕輕一敲,清脆的玉響中,周身氣流竟似緩了半分?!氨菹履耸撬廊硕牙餁⒊鰜淼牡弁?,這一身龍氣與煞氣交互,的確不凡……”
“來戰(zhàn)!”說罷,她足尖輕點崖邊碎石,那石不過巴掌大小,被踏過竟說紋絲未動,其人身影卻如流云般飄出數(shù)丈。
幾息間,公孫妙善玉尺揮動,直擊隆圣帝心口。動作輕柔卻快如奔雷,玉尺未到,尺尖已透出澎湃的金色內(nèi)勁。
“猖狂?。?!”紀隆圣微微后撤,待玉尺近身的瞬間,他不退反進,右手驟然握拳,拳風(fēng)帶著破空聲直直砸去。
這一拳毫無半點花哨,是在尸山血海中練就而出。磅礴的內(nèi)勁裹挾著紅色煞氣與金色龍氣并發(fā)而出,連帶周身數(shù)丈內(nèi)的空間都已瞬間形變。
“鐺”的一聲脆響,拳風(fēng)撞上玉尺,反震之力讓紀隆圣只覺掌心傳來一陣酥麻。盡管神虛真氣激蕩在尺間,他卻五指合攏,將玉尺牢牢擒住。
可不等他再度揮拳,公孫妙善右手的木酒壺突然從斜邊處砸來,壺嘴木藤直點對方手腕上的“曲池穴”。
這一下變招極快,紀隆圣迅速撒手,只憑本能,他左手重扣酒壺,同時將周身內(nèi)勁灌輸于右臂,順勢向下一壓,借著力道便將對方掀翻于數(shù)丈之外?!吧裉撘膊贿^如此!”
“……”公孫妙善足尖輕點翠葉,整個人旋體三周緩緩落下,不禁眉頭微微皺起。她并未語,手腕翻轉(zhuǎn)間,再度朝向?qū)Ψ揭u去。
見此一幕,隆圣帝的戰(zhàn)意瞬間大漲。他屈膝蹲下,而后縱身一躍,飛沙走石,帶著方寸內(nèi)的地面盡數(shù)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