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蟬躺在地上，望著漏風(fēng)的鐵窗，緩緩閉上了雙眼。

……

一個時辰之后，徐平回到了將軍府。

當(dāng)其推開府門之時，檐角的冰棱正往下滴著水，滴答聲混著風(fēng)雪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xì)碎的水花。

管家接過他沾著雪的大氅，低聲道：“徐少保，夫人和司徒姑娘已經(jīng)在書房等了您幾個時辰了。”

“知道了。”徐平解下腰間的碧城刀，刀鞘上的雪化成水，在金磚地上洇出深色的痕。

踏著水漬穿過回廊，他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書房窗紙上映著兩個交疊的身影，燭火被風(fēng)推得晃晃悠悠。

推門的瞬間，檀香混著茶氣撲面而來。姜云裳正臨窗翻著輿圖，聽見動靜便轉(zhuǎn)過身，青布直裰的袖口還沾著墨痕：“回來了？瞧你這般神色，內(nèi)廷司那邊有結(jié)果了？”

司徒嫻韻端著剛溫好的黃酒起身，素白的手指捏著青瓷酒壺，壺嘴掛著的酒珠墜在托盤里發(fā)出輕響：“先暖暖身子吧，奉天可是比岳州冷多了。”罷，她將酒盞推到了對方面前。

琥珀色的酒液在燈下泛著光，徐平捏著杯沿轉(zhuǎn)了半圈，將酒液晃出些許細(xì)沫?！邦櫱锵s已經(jīng)招了?！彼鲱^飲盡，喉結(jié)滾動間，將杯中殘溫咽了下去?！氨辉谒砩?，早在幾日前就交給幼帝了?！?

姜云裳筆尖一頓，墨滴落在輿圖的“虎威關(guān)”三個字上，暈成一團(tuán)黑?！敖唤o小皇帝？她就不怕那孩子被顧應(yīng)痕拿捏？”

“她留了后手?！毙炱饺∵^案上的干果，指尖捏碎一顆杏仁?！白層椎壅覚C(jī)會把兵符給季書童。那孩子雖小，看著也是機(jī)靈。或許兵符已經(jīng)交到了季書同的手中?！?

司徒嫻韻忽然輕笑一聲，旋即又撥了撥燭芯?！凹緯?？倒是個妙人。聽你夫人說前幾日去禮尚司查舊檔，他對著先帝的畫像看了小半個時辰?！?

“他本就是先帝的伴讀，正常。”徐平起身走到輿圖前，指尖點(diǎn)在奉天城的位置。“顧應(yīng)痕以為掌控了孫振岳就能高枕無憂，卻不知季書同手里握著兩塊兵符。

一旦他離京北上，咱們就來了機(jī)會。只不過嘛……”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眉頭擰起?！肮庥斜€不夠，得有能名正順接掌兵符的人。”

聽聞此，姜云裳忽然抬眼，與徐平對視的瞬間，兩人眼底同時閃過明悟。

見二人如此，司徒嫻韻卻似想起什么，端酒的手微微一頓。“你是打算讓她來？”

“除了她，再無第二個人選。”說著，徐平指尖重重敲在輿圖上?！霸粕压?，你本就是先帝親妹，按大梁律例，宗室子嗣可在幼帝親政前暫掌兵權(quán)。待咱們拿到先帝遺詔，你以兵符接掌巖臺大營可是名正順。”

“喲！相公那么瞧得起我？“姜云裳眼角余光一瞥，自顧自的飲下一口熱茶?！氨诩緯氖种?，又不在我這。”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