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借目光一沉:“以木南山的性情如何會去下山爭奪所謂無根之地遺留寶物?何況還借取畫卷一幅,其真正意圖,你半點不知?”
畫圣擺了擺手:“不知,不知?!?
梁借瞪了一眼,旋即又無奈搖頭。
等到二人陸續(xù)沉默下來,儒山掌教方才開口,他沒有談論墨影的生死,語氣之中則是帶著化不開的憂慮和復雜:“圣皇的事,你們如何看待?”
畫圣不開口。
梁借道:“事關重大,不敢妄談,只能憑掌教決定?!?
“宋登南和顏北都進了長安,天地大勢已衰,大道開始有崩潰之態(tài),萬物凋零,圣皇不會再給天下留時間。”
儒山掌教不知道該怎么決定這件事。
畫圣依然不開口。
梁借沉默了片刻后,聲音沉重:“我們的估算出了錯誤,天地靈氣衰竭的速度提前了百年,逼得我們不得不選?!?
儒山在最初毫無疑問是與圣朝站在一個陣營的,即便發(fā)生了扶搖臺事件后,在大方向上也是一樣的,否則不會開啟觀圣卷走濁世以天傾結果考驗。
他們很滿意這個結果,尤其是在李子冀許下宏愿之后就更加滿意,無比愿意去遵從圣皇的意思給這位三千院最小的弟子時間上的成長。
但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不足夠。
所有的成長經(jīng)歷必須全部放棄,到了被圣皇逼著進行抉擇的時刻。
事關天下,無人可以逃避。
“你的態(tài)度呢?”
儒山掌教看向了畫圣。
畫圣紙人上的表情竟好似帶著些諷刺:“您當初縱容異教和北海取走文獄之中的心臟,不是早已做出了選擇嗎?”
梁借眉頭一皺。
儒山掌教沒有說話。
他當初默認那顆心臟被帶走,其實就意味著在心里已經(jīng)選擇了最終再度由異教出手兜底收割,固然會死無數(shù)人,可少部分還會活下來,世界還會繼續(xù)幾千年的輪回延續(xù)。
同理,既然選擇了異教兜底,那也就意味著他并不支持圣皇的法子。
只是千年來對圣皇的尊重和交情讓他無法下定最后的決心。
即便是六境這樣的存在,即便是看清理順所有的因果,有時候依然是難以做出選擇的。
畫圣紙人上的表情開始慢慢變淡,最后直到整個紙人都消失不見:“很多時候不做選擇其實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他不喜歡這種事情。
不做選擇其實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大儒梁借嘆了口氣。
儒山掌教看著圣朝的方向,嘴里喃喃著這句話,許久之后閉上了雙眼。
......
......
半個月的時間真的過得很快,算算時間,當明早的太陽照常升起之后,佛主就已經(jīng)回到了普陀山。
李子冀坐在小池旁,專心致志地盯著自己的魚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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