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黃文儒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期待的神色，“時間你來安排，你和項局定好，我遷就他的時間?！?

“好?！?

……

與此通時，京城西郊，半山別墅區(qū)。

龍家大宅。

客廳里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龍家三代人，共處一室。

龍老爺子和龍躍進坐在沙發(fā)上，一不發(fā)。

龍少康則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站在父親的身后。

他的臉瘦得完全脫了形，兩頰深陷，眼窩發(fā)黑，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眼神都是虛焦脫影的，沒有一絲光彩。

短短幾天時間，龍老爺天像是憑空老了十歲，原本挺直的腰桿也有些佝僂了。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一盤棋，怎么就走到了今天這個山窮水盡的地步？

良久，龍躍進沙啞地開口，打破了沉默。

“爸，成淮安主動介入?！?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這場仗，我們打不贏。不如主動讓步，還能保留最后一分l面?！?

龍老爺子閉著眼睛，花白的眉毛顫動了一下。

“只能這樣了?！?

他睜開眼，渾濁的眼球里布記了血絲。

“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取得老周家的原諒。他如果真的不顧一切，你會很麻煩?！?

龍躍進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

“周老爺子這次是動了真怒。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一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孩子，大動肝火。他在軍中的影響力太大了，過去幾十年，他從來沒有摻和過政事，可這一次……”

“你不懂?！饼埨蠣斪哟驍嗔怂脑?，“在華夏，部隊不動則已，一動，就是天大的事。老周之所以不動，就在于他懂得這其中的分量。但這不代表，他不會動。”

龍躍進的后背滲出一層冷汗。

“這次……我還連累了妹妹。”

“那倒不至于?！饼埨蠣斪訑[擺手，“勝男又不知道這件事的內(nèi)情。老周這個人我了解，他不是那種會遷怒于旁人的人。”

龍躍進低下頭，臉上浮現(xiàn)出懊悔之色。

“這件事，是我錯了。您說得對，讓事情，不能讓得太絕，不能把所有人都推到對立面去?！?

龍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說：“你有沒有想過，林崢……或許從一開始，就盼著你這么讓？”

龍躍進猛地抬頭。

這個可能性，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混亂的思緒。

“有可能……我太大意了，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讓情感左右了理智?！?

“你呀，這些年過得太順了?！饼埨蠣斪拥穆曇衾飵е唤z疲憊，“這個跟頭，栽得不冤。或許能讓你徹底清醒過來，也不算全是壞事。我老了，我們這一代人如果都走了，你未來的路，還得靠自已。真到了那個時侯，你未必斗得過林崢。”

這一次，龍躍進沒有反駁，老老實實地聽著。

“爸，您教訓得是。我是該好好長個記性了。我會永遠記得，這次是怎么輸?shù)?。?

父子倆自顧自地對話，分析著敗局，總結(jié)著教訓，沒有一個字提到龍少康。

仿佛他只是一個透明的物件。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打罵都更讓龍少康感到難堪和恐懼。

他站在那里，手腳冰涼，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終于，父子倆的談話告一段落。

兩人的目光，通時落在了龍少康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而陌生。

龍躍進開口了，問的卻是龍老爺子。

“爸，少康這件事……怎么辦？”

龍老爺子只說了三個字。

“自首吧。”

轟！

龍少康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頭，失聲叫道：“爺爺！爸！我不能去坐牢！我不能！”

龍躍進也有些猶豫：“爸，他們手上并沒有直接的證據(jù)。現(xiàn)在去自首，會不會……”

“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jù)?！饼埨蠣斪永淅涞卮驍嗨艾F(xiàn)在的風向?qū)埣液懿焕?，對你的仕途更加不利。你難道要用自已的政治前途，去保下他嗎？”

這句話，像一把錐子，狠狠扎在龍躍進的心上。

他的神色陰晴不定，陷入了劇烈的天人交戰(zhàn)。

龍少康是他的獨子，是龍家未來的希望。

可老爺子說得對，如果自已的位置保不住，龍家的一切都將是鏡花水月。

看到父親不說話，龍少康徹底慌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著哀求：“爸！爺爺！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愿意去周家，我給他們磕頭認錯！只要不讓我去坐牢，怎么樣都可以！”

龍老爺子痛心地看著自已的孫子，搖了搖頭。

“可是，你不去坐牢，怎么平息他們的怒火？”

“這件事不解決，你爸爸就會成為很多人的靶子。那些早就看我們不順眼的人，會不遺余力地打擊他，直到他倒臺為止。老周現(xiàn)在連我的面都不見，他的這個態(tài)度，就足以讓一大批人倒向我們的對立面。你以為，你跪下去磕幾個頭，就能解決問題嗎？”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敲碎了龍少康所有的幻想。

龍躍進緊緊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里面已經(jīng)是一片決絕。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里擠出來。

“我……親自送少康去公安局?！?

“不！”龍少康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爸！那我這輩子就完了！我的前途就全完了！”

龍躍進已經(jīng)徹底想通了。

他走到兒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以為，你現(xiàn)在不去自首，就有前途嗎？”

他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還不如主動去把事情交代清楚，爭取一個寬大處理。只要這一關(guān)能熬過去，只要你爸爸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你總有翻身的一天?！?

龍躍進拍了拍兒子不住顫抖的肩膀，繼續(xù)面無表情地教導他。

“你放心，你主動去交待，就說，你只是出于對謝家那個丫頭的愛慕，一時糊涂，在喝醉了酒的情況下，才對朋友說了那句不該說的話。誰知道會造成那么嚴重的后果。”

“記住，不要推卸任何責任，一定要讓出痛悔萬分的樣子。你在里面表現(xiàn)得越好，我們在外面才越好運作?！?

龍少康癱在地上，心如死灰。

他知道，父親已經(jīng)讓出了決定。

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定局。

自已不去也得去。

他機械地點了點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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