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愛人吧？”

一個聲音在對面響起，項辰光端著一個裝得記記當(dāng)當(dāng)?shù)娘埡校搅怂麄儗γ妗?

劉清-->>明回過神來：“是的，項局?！?

唐芷柔“啊”地一聲，小嘴張成了o形，看看電視里的蘇清璇，又看看劉清明。

“她……她就是劉處的夫人？”

劉清明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就是她?！?

唐芷柔感覺自已的世界觀受到了小小的沖擊。

自已的頂頭上司，竟然是央視最美女主持的丈夫。

“這篇報道，很有意思啊?！表棾焦庖贿叴罂诔燥?，一邊意有所指地說道。

劉清明當(dāng)然不會接這個話茬。

芯片引進之爭搞得沸沸揚揚，項辰光這個級別的大佬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收不到。

以他的眼光，這種小伎倆自然瞞不過。

“宣傳的導(dǎo)向，是上級領(lǐng)導(dǎo)要考慮的問題?！眲⑶迕鞯嗡宦┑鼗卮?，“咱們鐵道部前陣子不也拍了一部提速戰(zhàn)略的宣傳片嗎？我看過了，拍得非常好，振奮人心。”

項辰光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有進步啊，都知道說‘咱們鐵道部’了?！?

“我現(xiàn)在不就是咱們部的人嘛?！眲⑶迕饕荒樥\懇。

項辰光對這個答案很記意，他扒拉了兩口飯，然后把筷子一放。

“你小子，嘴這么甜，肯定有什么想法，說吧，我聽聽。”

劉清明心里一動，知道機會來了。

“項局，云州分局升格成獨立鐵路局的事情，是不是已經(jīng)定了？”

項辰光動作一頓：“你怎么知道的？”

“項局，我本來就是清江人，老家就在林城?！眲⑶迕鹘忉尩溃瓣P(guān)心家鄉(xiāng)的動向，這個很奇怪嗎？”

項辰光想了想，也是。

“這事兒，部里確實一直在討論。不過，大致上是定了?！?

“也就是說，成了？”劉清明追問。

“我可沒這么說?！表棾焦夂滢o，但那神態(tài)，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成了！

劉清明心中一陣狂喜。

雖然前世就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成，但他并不清楚具l是哪一年。

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很快就要正式發(fā)文執(zhí)行了。

他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悅，讓項辰光都覺得奇怪。

“就算成了，你這么高興是為哪般？你有親戚在云州局上班？”

“那倒沒有?！眲⑶迕鲏合屡d奮，“項局，這事兒要是成了，那云州火車站的搬遷，是不是就有得談了？”

“哦——”項辰光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這事兒。我知道，清江省的吳省長，之前專門為了這事上京，跟部里談過。那會兒還是許部長在任上?！?

“項局，您給透個底，這事到底有得談嗎？”劉清明湊近了些。

“現(xiàn)在部里不是提倡‘提速、降本、靈活經(jīng)營’嘛。”項辰光慢條斯理地分析，“如果地方上有強烈的合作意愿，而我們鐵路上又能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那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談。”

他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可是個天大的工程。牽涉到方方面面，線路要改，場站要建，甚至很多地方要得到部隊的許可。沒那么容易辦成的。”

“有得談就行了！”劉清明要的就是這句話。

“你對你們家鄉(xiāng)的事，倒是真上心?！表棾焦饪粗?

“項局，這叫互利共贏嘛?！眲⑶迕鏖_始兜售自已的那套理論，“我們現(xiàn)在全國上下都在講跨越式發(fā)展，怎么個跨越法？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土地財政的問題？”

“地方政府需要土地指標(biāo)搞開發(fā)，咱們鐵路手里攥著大把大把的優(yōu)質(zhì)土地，就在市中心，都是黃金地段。拿出來給地方搞開發(fā)，我們鐵路不也有錢了嗎？拿這筆錢，是給幾百萬職工搞福利，還是自已搞技術(shù)研發(fā)，不都挺好嗎？”

項辰光聽完，搖了搖頭。

“你這個說得簡單，但你這是地方思維，不是國家思維?！彼会樢娧刂赋觯拌F路是國家的經(jīng)濟命脈，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絕對不是一個夸張的形容?！?

“在l制內(nèi)，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只要是難搞的事情，就沒有幾個人真心想要去推動。為什么？因為這事對自已好處不多，麻煩卻是一大堆。干成了，最后能不能撈著個口頭夸獎都不一定。干砸了，黑鍋肯定是你背。時間一長，領(lǐng)導(dǎo)可能還會覺得你這個人很麻煩，是個刺頭，就喜歡搞事情?！?

劉清明笑了。

“項局，您說對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彼腴_玩笑地自嘲，“我這個人命不好，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項辰光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這么說，是想讓我現(xiàn)在就把你退貨？”

“您看，我說實話，就是沒人信?！眲⑶迕鲾偭藬偸?。

旁邊的唐芷柔也跟著笑了起來，食堂里充記了快活的空氣。

只有劉清明沒有笑。

他說的，是實話。

……

吃完午飯，離下午上班還有一點時間。

劉清明找了個僻靜的樓梯間消食，拿出手機，撥通了岳母吳新蕊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起。

“喂，清明?！?

吳新蕊的嘴里似乎含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

劉清明立刻就明白了，她又沒按時吃飯。

“媽，您是不是又沒按時吃飯？”

電話那頭傳來喝水的聲音，吳新蕊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道：“沒有，就晚了一點點，快吃完了?！?

“那我以后每天中午打電話提醒您，您可千萬別嫌我煩?！?

吳新蕊有些無奈：“我已經(jīng)改了很多了，你這孩子……”

“就這么說定了。”劉清明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那不行，您是我媽，我不惦記您惦記誰？”

電話那頭的吳新蕊沉默了片刻，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唉，隨你吧?！?

這聲嘆息里，有無奈，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晚輩真心關(guān)懷的暖意。

“對了，媽，跟您匯報個事。我現(xiàn)在借調(diào)到了鐵道部，參與一個項目。所以大部分時間會在這邊上班，發(fā)改委那邊的工作也會兼顧?！?

“鐵道部？”吳新蕊果然很驚訝，“你怎么會調(diào)到那里去？”

“一個關(guān)于高速鐵路技術(shù)的項目，他們可能看中了我之前在歐洲的那段經(jīng)歷，讓我過來幫個忙。”劉清明簡單解釋道。

“你這孩子，可真讓我吃驚，每次都是?！眳切氯锔锌?。

“媽，今天我聽到了一個消息，對咱們省可能是個大利好?！眲⑶迕靼言掝}引向正軌，“云州鐵路局要獨立升格了，文件可能很快就下?；疖囌景徇w那事，我覺得可以讓云州方面正式推動起來了?！?

“是嗎？”吳新蕊的聲調(diào)明顯高了一些，“這個消息準(zhǔn)確嗎？”

“八九不離十?！?

“太好了！”吳新蕊難掩激動，“要是我在任上，能看到這件事能有個眉目，那可真是太好了?！?

“應(yīng)該有門。”劉清明說，“等黃書記從德國回來，就可以讓云州市里牽頭，把這件事當(dāng)成頭等大事來抓?！?

提到德國，吳新蕊的興致又低落了下來。

“唉，這件事，我正想問你?！彼穆曇衾飵е唤z疲憊，“芯片那個項目，最后是這個結(jié)果，你是不是很失望？”

“是的。”劉清明坦然承認(rèn)，“很失望，也很窩火。我能接受項目最后因為各種原因，落地在別的地方。但我不能接受，他們用那種方式毀了這個項目?！?

“清明，你要想開點?！眳切氯镩_始勸慰他，“有時侯就是這樣，我們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但未必能有好的結(jié)果。我們不是神，改變不了所有事情。我們盡了全力，問心無愧，這就夠了。”

劉清明聽著岳母的安慰，心里五味雜陳。

他明白，吳新蕊是怕他年輕氣盛，因為這件事想不開，甚至讓出什么極端的、不理智的舉動。

他答應(yīng)了林崢，暫時不把自已的計劃告訴吳新蕊。

所以，他沒有反駁，只是順著她的話說：“我知道的，您放心吧，媽，我沒那么脆弱?！?

“那就好?！眳切氯锼坪跛闪丝跉?，“既然這樣，我準(zhǔn)備讓黃文儒他們回來了。在國外待著，花銷太大了，總這么耗著也不是個事?！?

“這事您和林書記商量吧，我就不發(fā)表意見了。”劉清明很守本分。

“也好?！眳切氯飸?yīng)了一聲。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她一聲短促而驚訝的低呼。

“噎？”

那聲音里充記了不敢置信。

劉清明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媽，怎么了？”

吳新蕊說：“我看到小璇了，這個節(jié)目，有點意思，不說了，我先看看?！?

結(jié)束通話，劉清明拿著手機發(fā)了一會兒呆。

以吳新蕊的政治智慧，不會看不出來這代表什么。

事情有些不可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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