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引秀第一次聽到裴辰口中說出這事兒,她一直以為,一直以為無人知曉。
“在這府上,你就是母憑子貴,父親把一切盡數(shù)同二位舅舅舅母說得明白,母親做了什么,你最是清楚,她雖處處為我著想,可我并不稀罕。徹哥兒礙著她什么了,她竟能如此歹毒!”
裴辰退后兩步,“舅舅知道你靠不住,所以才把蒼哥兒推出來,若是能同二妹喜結(jié)連理,公府與蕭家還是一家親。偏偏――,這府上的女子都生出能耐,連我那庶出的妹妹也眼比天高,竟是看不上你親弟弟。嘖嘖――,一幫蠢貨,蒼哥兒是為了你岌岌可危的將來幫襯一把,你卻豬油蒙了心,連你親弟弟都厭惡起來?!?
裴辰理了理衣領(lǐng)子,“我兄弟四人里,偏偏我最平庸,可你這婦人同我拿親生母親一樣,算錯了一著,那就是你們都以為我厭惡徹哥兒,不!你們都錯了……”
這恐怕是夫妻倆這些年說過最多的話,裴辰回頭看著一屋子鴉雀無聲的丫鬟婆子,嗤笑鄙夷毫不掩飾,“有能耐的且哄著你們家夫人安分些,再去為非作歹,惹是生非,莫要以為我這世子只是喊著好聽!”
說罷,甩袖而去。
蕭引秀立時受了驚,當夜就高熱不退,次日吃了幾副湯藥,倒是不熱了,卻懶怠無力。
本要歇下,外頭霜月進來低聲稟報,“夫人,二姑娘過來給您請安?!?
“不見!”
蕭引秀想都沒想,脫口拒絕。
霜月怔了一下,有幾分猶豫,蕭引秀抬頭看著她面上似有話要說,懶懶問道,“如今我這門前,連個姑娘你們都不敢打發(fā)了?”
她這世子夫人,做得也忒是無用。
霜月連忙屈膝賠笑,“倒也不是,二姑娘說院子里培育出一株開得正好的紫蝶青蘭,專門給您送來的?!?
“敢問那是個什么稀罕物?”
蕭引秀指著胡床旁邊高幾上擺著的蘭花,“這府上除了正賢閣我不知道,旁的地兒,能尋出第二盆這樣的?”
同樣是紫蝶青蘭,她這一盆合計十六株,栽種在一尺長寬的大青花瓷方形碗盆中,郁郁蔥蔥,只說其中抽出的花穗,也正好不多不少八枝。
上頭苔蘚覆土,立了精致小巧的花農(nóng)瓷偶,又引來小橋流水,裊娜清幽,就裴秋雨那一株,能比?
霜月見狀,只得應(yīng)承,“那奴去打發(fā)了二姑娘?!?
退到屏風,欲要轉(zhuǎn)身離去時,蕭引秀又改了主意,“叫進來。”
“……是!”
出了門,同楚姑姑相視一嘆,這二姑娘來得不是時候啊……
裴秋雨與青棗立在院內(nèi)花木之下,聽得霜月上前來請,連忙道謝,“多謝姐姐,可曾耽誤姐姐吃飯了?”
霜月連道不敢。
“奴等早早吃了,只是天氣炎熱,世子夫人用的不多。”
裴秋雨眉頭微蹙,小臉上起了擔憂,“今年這日頭較往日毒辣,我等吃閑飯的在屋里還時時熱得透不過氣,更不用說二嫂管家,里里外外都得操心到,只怕忙亂下頭,也被這燥熱消了胃口?!盻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