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觀舟靠在裴岸身側(cè)，酒熏妝濃，更是千嬌百媚，她低聲醉笑，“不礙事，嫂子妹妹，來日再聚。”說完，就倚在裴岸臂彎上，撒嬌買癡道，“我要回家。”

裴岸接住宋觀舟軟軟的身子，與忍冬左右扶著，直到上了轎，才回頭告別。

回到韶華苑的宋觀舟懶洋洋躺在炕床上，哼著熟悉的小曲兒，忍冬帶著丫鬟給她卸了頭面首飾，又換下華服，她嚷嚷片刻，說要洗澡。

忍冬只能下去準(zhǔn)備。

裴岸把她放到屋中，還沒陪上片刻，阿魯就過來招呼，“老爺傳話，讓您進(jìn)去說事兒?！?

臨河站在門口，看他出來小聲稟報(bào)，“四公子，芳姨娘去了?！?

“去了？”

裴岸反問，臨河只能點(diǎn)頭，“原本就是抹了脖子，雖說沒死，卻好大一個(gè)口子，前夜又在井里泡了許久，本以為四少夫人把她救上來了，誰料天明就開始高熱，傷口匱發(fā)起來，這兩日想盡辦法，也下不來高熱……，剛剛――沒了?！?

如若說前夜金珠的死讓裴岸沒有多大觸動(dòng)，那此刻芳姨娘香消玉殞，他卻感受到徹骨的涼意。

想到從小佛堂回來時(shí)，宋觀舟靠著他楠楠耳語的人命輕賤，這一刻，他再次感觸到。

待他同臨河趕到正弦閣時(shí)，里外一片肅穆，裴辰白日里喝了不少，這會(huì)兒根本叫不醒，蕭引秀硬著頭皮來到公公的房中，等待暴風(fēng)來襲。

裝殮的老人，官府的仵作，全須全尾查探完畢后，把芳姨娘升放在她的廂房之中，因生前丫鬟不多，就一個(gè)貼身的金珠還先走一步，這會(huì)兒哭靈的人兒都找不到。

裴漸呆坐在正房椅子上，頹然落寞。

裴岸進(jìn)去后，蕭引秀仿佛尋到了救命稻草，眼巴巴的看著裴岸，“四郎――，姑父一整日沒有吃東西了，你且勸勸?！?

“好，二嫂且去處理芳姨娘的后事，我陪著父親。”

蕭引秀感恩離去，身邊楚姑姑桃嬤嬤全部喊了過來，尋思著芳姨娘身后之事的處理。

裴岸來到裴漸跟前，小聲喊道，“父親，不如孩兒叫些吃食來，好歹吃一口?！迸釢u聞聲抬頭，神情極為落寞。

“為父……甚是無用?！?

他嗓音嘶啞，如枯萎許久的河道，發(fā)出嗚咽之聲。

裴岸連忙上前，勸慰道，“哪里是父親的緣由，終究是她命薄，眾人盡力搭救，還是耐不住傷口發(fā)作?！?

裴漸慘笑，發(fā)出哀鳴。

“人性復(fù)雜，為父艱難，窮極一生也參不透?！?

他發(fā)髻歪斜，松垮雜亂，此刻淚光點(diǎn)點(diǎn)，卻又強(qiáng)忍住，只是長(zhǎng)嘆自嘲，一聲聲敲打在裴岸的心上。

“父親保重，她有您念著，也不枉一生?！?

“二十六歲。”

裴岸抬眼，看到父親滿臉悲傷，喃喃道，“芳兒才二十六歲，比你長(zhǎng)姐都要小上些。為何？為何蕭氏就是容不下她？！”

蕭氏！

裴岸垂眸閉眼，甚是無力，“母親……，還是與母親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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