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休聽說楚無影是楚青玉現(xiàn)身呼喚后才被擒住的,心中更加煩亂,又得知楚無影被田無常、狐詡二人協(xié)同御獸門元嬰擄走,不由埋怨起楚神通一貫的魯鈍來,“那你當時怎不跟住田無常他們,反而沒事人一樣回這兒來呢?無影怎么說也是你楚家人,你作為長輩,又是齊云自己人,你提一句要跟去盯著后續(xù)審問事務(wù),說句保證不護短,但也絕不能讓無影受到逼供栽贓不行么?這要求有理有據(jù)有節(jié),陸、藍、蔡等交好諸家當面,想必不難獲得支持……現(xiàn)在好了,無影被押去哪兒了咱們都不知道!”
被他好一通抱怨,楚神通這回倒有自己的主意,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回來,“齊休,難道你到現(xiàn)在還在做著從中撈人的美夢么???”
“總要嘗試一下???”
齊休反瞪回去,“那可是無影!”
“百余年分別,無影變成了什么人,恐怕我們早已不知其心了?。俊?
畢竟和楚無影的感情澹些,楚神通又太了解齊休了,見他還想試著去上躥下跳找轍,厲聲斥道:“無影當年就交通黑手,現(xiàn)在又殺了田家嫡親晚輩,證據(jù)確鑿,我怎么維護?你別再想東想西了!我知你把無影從小拉扯大,情同父子,但我現(xiàn)在還就怕你們這不是父子,勝似父子之情!”
碧湖宮桉發(fā)多年,隨著大周書院和齊云派對黑手組織的毀滅性報復(fù)以及這些年堅持不懈的打擊,不少人證物證逐漸浮出水面。因為一直蒙面,單線聯(lián)絡(luò)的上級元嬰又失蹤了,楚無影曾身為黑手一員的證據(jù)鏈并未征集完整,但一些被捕的黑手組織成員的證詞中,都曾交代過出任務(wù)時隊伍里有位善長斂息影身等手段,以及體貌特征都和楚無影十足十對得上的同僚存在。
光沾上黑手一節(jié),楚神通實際就不想保楚無影了,遑論現(xiàn)在又犯下新錯,殺死齊云城化神老祖嫡親后輩這事一個應(yīng)對不好,三楚在齊云以后的日子無疑會更難熬。
齊休當然知道楚神通的想法顧慮,換成別人,那放手就放手也算了,但楚無影不行,自己必須做點什么,“田家如此大張旗鼓,必定另有所圖,只要他們有所圖,可能便有轉(zhuǎn)圜之機。無論如何無影身為楚家人,你這楚家老祖湊上前過問一下,總不至于就得罪了田家罷?”
“難道你和無影曾私下做過什么秘密事?!”
楚神通見他仍糾纏不休,警惕地質(zhì)問:“所以你才如此緊張……田家若是搜他魂,不會搜出些什么禍及家族之罪吧?”
“哼哼,當年楚奪將他交到我手上……”
齊休并不知道楚無影曾自作主張害過分封三代的陵梁宗首任掌門蕭選,更不知道楚無影后來遇見了已入魔極深的趙瑤,以他的視角,除了曾指使楚無影刺殺過一些人,其余禍及根本的秘密楚無影都未參與,否則當年就不會單只憂心見過趙瑤的齊妝一個遭到大周書院或者其他勢力審訊了。
兩人傳音爭執(zhí)耽誤了些時間,齊休話才說到一半,里面的喀爾紹已在朗聲招呼:“楚道友!?此番沒你可成不了事,快快來!老朽要先謝你一杯!”
“正該如此,楚前輩,齊掌門,快往里請。”
那依然在旁監(jiān)視的田家金丹老修也笑了起來,做相請入內(nèi)之狀。
楚神通只得舉步進殿,齊休訕訕隨在后面,這時才注意到聞心也沒進去,四目對上,差點雙雙當場紅了眼眶。
一個知道對方就是空問和尚,偏必須要裝不知道,一個不知道自己當年臥底身份早已暴露,身為大周書院執(zhí)法修士,偏又必須保持一定距離。
于是雙雙只得盡力克制,抱拳致意后低頭悶聲不響地并肩往里走。
此時驚變又生,南方離楚無影被擒之處不遠的地方,突然爆發(fā)出勐烈的異象,天地靈氣如凝成一白一黑兩道極粗龍卷,向地面匯聚而去。
“這是?”
走到門口的楚神通驚詫回頭,里面的喀爾紹等人也沖了出來,功聚雙目齊齊探看,“哦,可能有本門子弟嘗試結(jié)丹……”
喀爾紹先還不以為意,直到數(shù)息之后,龍卷上方隱隱出現(xiàn)黑壓壓的劫雷,他才驚呼:“有人結(jié)嬰?。坎豢赡?!”
白山御獸門可供修士結(jié)嬰之所只有六階獅巢,而那處地方靈地才三階,人類修士是絕對不可能結(jié)嬰成功的,哪怕對靈地要求不高的本門靈獸,如果打算結(jié)嬰,也不會放著六階獅巢不選選擇那里。
“黑白雙影……”
只有齊休和聞心猜出來是誰,兩人口中不由同聲喃喃。
可惜這異象沒維持多久,忽然所有劫云龍卷一縮一閃,然后如夢幻泡影般滌散湮滅,重現(xiàn)原來的朗朗青天。
兩人又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這次,眼眶真的紅了。
“無影……”
齊休心如刀絞,以袖遮面,不令身邊死死盯梢的田家金丹老修看見自家眼角流出的兩行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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