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聽到消息的各路修士們俱都從城里各個建筑里出來了,許久等待的援軍到達,無疑是魔災過后的第一個好消息,大家都極為興奮,就像是過節(jié)一般,互相慶祝著往這邊涌來。
“可惡!”
芩奚不想隨著人流往前湊,卻一時脫不開身,被擠得進退兩難,回頭一看,自家對里的散修也早跟著人流上前去了……
海門島許是沒預料到散修們的熱情,空地四周并未備下多少人手,被散修們沖到近前,鬧哄哄的,才來了撥修士維持秩序。
芩奚好不容易脫身,和所有人反方向走回城門口,忽然心頭一震,那飛梭落地后,兩桿大旗當先而出,一面‘心正’,一面‘楚秦’,四字迎風招展,浩然正氣瞬間布滿場中。
大海廣袤,海門奇景,消弭不掉外海修士們心中被魔災大禍壓抑許久的陰郁怨忿,而這青色巨梭一來,仿佛帶來了生的希望,下方人群的情緒再度被點燃,歡呼?聲震寰宇,身處其中,令人心悸。
大旗下青衫儒雅的顧嘆看到下方這一幕,城府深沉如他,也不禁微有些熏熏迷醉。
“我也曾是外海散修啊!這就是所謂的衣錦還鄉(xiāng)嗎?”他心中出如此感嘆。
明真見他在呆,連忙低聲道:“豐島主在前頭等你呢?!?
“噢!”
沖身旁這位白衣勝雪的紅顏知己不好意思笑笑,顧嘆當先步出飛梭,朝等在前面的豐緒長揖一記,笑道:“前輩太客氣了,我等不過是打來前站的,何勞您親自等候?!?
又朝齊妝一禮,“師姐?!?
齊妝哼了聲算是答應,依舊面無表情,權當自己是個來湊數(shù)的木頭樁子。
“哈哈,你們來得最早,我很高興啊!”
豐緒早知來者的身份,特意等在這也是擺個姿態(tài)而已,朗聲笑著鼓勵了幾句,又朝外圍群情洶涌的散修們揮了揮手,便回自家的城主府去了。
顧嘆明真之后,秦良昆展劍鋒等人帶著楚秦門弟子開始下船,然后便是各家附庸的旗幟,‘北烈山熊’四字下,身披黑色大氅的熊十四帶著五百熊家子弟,不少人身邊還隨著大大小小的熊獸,接著是‘空曲山祁’‘梨山敢’‘元和山佘’……
俱都身著楚秦赤色道袍,猶如朵朵紅云飄下,濃烈炙熱的紅色,整肅的軍容,生生走出分旌旗招展,兵強馬壯的聲威來。
不過兩千人,在顧嘆的安排下排了個老長的單線隊列,放慢度依序走下,到好似無窮無盡一般,下方散修見此,無不對未來的光復戰(zhàn)爭信心大增?!?
“舞兒!憐兒!”
沙諾見自家白沙幫的旗幟下,兩位愛妻正伸長脖子四處尋找,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愛憐,連忙沖上前去。
“夫君!”
二女見到他,像小鹿一樣高興地蹦跳著迎上,三人緊緊相擁,“你們怎么來了?我信上不是讓你們隨南宮呆在后方的么?”沙諾說道,話中的責備之意卻全換成了溫情。
“我們想你嘛。”甘舞兒擦掉臉上的淚水,嬌聲說道。
遠處城門口,看到人心所向,芩奚沒了脾氣,干脆獨自回住處,慰療自家受傷的心靈去了。
那些圍觀散修有高聲邀請飲宴的,有直接探問可不可以加入的,還有不知輕重來問軍情的,已開始執(zhí)行軍法的楚秦眾人自然無人敢跟他們閑話。顧嘆收拾心情,很快投入到眼前的事務中去,“此處便是我楚秦駐地?”他問柳光。
“是的,已平整得差不多了,這是大周書院定下的范式?!?
柳光從懷里取出一冊書簡,恭敬呈上。
顧嘆打開一看,才知光這一門行軍布陣就有極多講究,開辟戰(zhàn)爭時在前線如何布置,負責防御要道時如何布置,臨時行營如何布置,還有在海門島這種外有大陣,內有禁空的大勢力看管下,如何布置……
以前楚秦門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各大勢力齊聚的會戰(zhàn),陣法選擇布置其實都是野路子,考慮實用性就行了。哪像開辟戰(zhàn)爭里這種,實用性只是一個方面,沖突配合的學問也不是全部,還得考慮等級形制甚至各方的觀感……
一字以蔽之曰‘禮’,開辟戰(zhàn)爭,是主導此界的大周書院意志之體現(xiàn),不可等閑視之。
“還有,這是海門島主的飲宴請?zhí)!?
“然后您得馬上跑齊東城一趟,拜見主管后勤的齊東元嬰滕遠旗和大周書院姬興德,若是滕遠旗已出去參加中路軍集合,就見見他族中的庶務主事?!?
“這是海門島各庶務主事的請?zhí)?,看樣子都推不掉,您回來得一個個去?!?
“這是……”
還未來得及研究,柳光又掏出一張張?zhí)?,報菜名一般地塞過來,饒是顧嘆,聽罷也只能搖頭苦笑,“這些人情往來,不用等齊云南楚主家來再說么?”。
“咱們第一個來,人家肯定要表示一番的,千金示馬骨嘛?!绷獯?。
“嗯?!鳖檱@點頭,又輕笑道:“楚家人動作太慢,倒讓我們得了這一樁好處。
“這是什么好處?戰(zhàn)事近在眼前,還要去弄這種虛禮……”明真在旁邊聽得直皺眉頭。
“要想揮眾人之力,就得先弄清眾人之心,虛禮是有其必要性的。”
顧嘆拍了下手上那一摞帖子,望著外面熱烈的外海散修們,意有所指地吩咐道:“柳光,下面這些人,你也可想辦法借勢籠絡一二。”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