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之中,趙瑤一襲赤袍,正手執(zhí)五毒追蜂刺,一筆一劃地演練著通明劍訣并注中的近身劍法。
婚后不足三月的她,初嘗男女之事,正是得趣的時候,不時嘴角露出一絲甜蜜的笑意,就連劍法,也失了往常的凌厲,變得纏綿起來。
心中一動,揮手打開靜室門戶,秦思過從外面走進來,沒了往常的如膠似漆,黑著面孔,一副頹廢之相。進門之后,便走到自家蒲團上坐下,也不運功,只低著頭,一不發(fā)。
“怎么了?”
趙瑤一屁股坐入他的懷中,兩條大長腿環(huán)在愛人腰間,盯著他郁悶的面容,問道。
秦思過悶了半天,從嘴里吐出一句,“齊妝練氣九層了……”
趙瑤沉默,掌門師叔前次明,五個練氣八層的外門弟子中,誰先進入練氣九層,誰便升為內門弟子,眼看小丈夫在練氣八層停留數(shù)年,一直未能再進一步,卻被齊妝后來居上,他的心里,一定很難接受。
“齊妝她是四十歲左右才開始修行的,進境幾乎一年一層,速度和楚師叔差不多,對他們這種單本命單靈根的修士,練氣三檻似乎毫無阻礙,我們怎么好比……”
趙瑤一邊勸著秦思過,一邊想到自家的雜本命,心情也是黯淡下來。
“掌門師叔也是單本命,但他卻是三十多歲才闖過練氣第一檻,五十歲才筑基,各人有各人緣法罷了。你我雖然靈根雜些,但現(xiàn)在比兩位師叔多了勝男的烈炎丹不斷供給,一直未有寸進,實在是……”
“哎!”
秦思過年輕時修為一直不慢,三本命兩靈根也不能算差了,一直自視甚高,當年掌門第一次任命內門弟子時,他那時候雖然才十來歲,但能感覺得到掌門將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許久。結果終究還是未將他列為內門弟子,背著人偷哭了好幾次,后來愈發(fā)用功,卻在練氣第二檻前糾纏數(shù)年,現(xiàn)在又停滯在練氣第三檻前,哪由得他不急。
趙瑤還想再勸,靜室外又有人來,只得起身迎進,卻是羅小小和她那只知悶頭煉劍的夫君,聯(lián)袂來告知掌門師叔叫去大殿,參加齊妝晉升內門的儀式。
莫劍心自然也是挫敗感滿滿,兩對夫妻心情都不好,拖著腿,一步步蹭到大殿。到那一看,只有齊妝和秦唯喻這兩對夫妻早到,秦唯喻正被齊妝指使得團團轉,一會幫妻子削水果皮,一會幫妻子捶背,修士之身,哪里需要捶背,但齊妝就是喜歡搞這些名堂。
羅小小和趙瑤不約而同,給自家丈夫遞了個‘你看看人家’的眼神,把秦思過和莫劍心搞得愈發(fā)郁悶,相視苦笑,進去坐下。
殿中竟然只有三對夫妻,其他人等一應沒來。等到齊休進殿,簡單舉行了齊妝的晉升儀式,又教訓起齊妝的劍訣進度,丟下一本正常版的明心訣,逼她回去補明心之道,做通明劍訣并注的練習基礎。
棗子加棒子,澆熄齊妝的得意之心,就揮手讓她夫妻二人出去,獨留另兩對夫妻在殿中,秦思過等人知道應是還有要事,紛紛打起精神,支著耳朵靜聽。
“這個……”
齊休出口前,稍稍猶豫一陣,才說道:“我得知消息,秀山羅氏的家主隕落,如今家中兩位練氣后期子弟,起了內訌,爭奪山門。羅氏支持其中一個,奈文氏支持另一個,一番較量在所難免?!?
“那我們和寧家?”羅小小出問道,她參與的機密,甚至多于秦思過,莫劍心和趙瑤,其中關竅,了解得更清楚細致。
齊休搖搖頭,“寧家凝聚力還不強,又多是小宗門和散修支持,這種無利之爭,又是羅家家事,沒那個意愿和力量插手?!?
“羅家使者估計快到了,到時候我會表示兩不得罪,讓他直接來問你?!饼R休對羅小小說道,“你就隨著來人的意思接話,表示愿意幫忙,但推說在門中影響力有限,只能帶著丈夫劍心,還有朋友思過瑤兒前去幫手?!?
羅小小大概聽懂了齊休的意思,就是以自己羅家子弟的名頭,出幾個練氣弟子,以親戚朋友助拳為由去秀山。
這樣一來不至于和奈文氏徹底交惡,二來賣羅家一個面子。和楚秦門的定下的基本戰(zhàn)略方向相同,大事上隨在寧家后頭,平時各家都不得罪。
“這次寧家置身事外,所以羅家和奈文家也不可能撕破臉大打,你們當心些,安全應該無礙。而且你三人都卡在練氣八層,我也著急得很,出去找找機緣也好,凡事不要強出頭……”
齊休這是第一次放弟子出去,獨力參與戰(zhàn)事,哪能放心得下,絮絮叨叨地囑咐半天,又將自己的二階下品正反五行傘交給莫劍心帶著,才放四人出去。
目送羅小小等四人,隨著羅家修士離開,齊休回來之后,心里還是擔憂不已,終于沒忍住,往楚無影的靜室行去。
……
秀山頂峰的大殿之上,高高飄揚著代表羅家嫡支的黑鳳凰旗幟,羅家終究是地主,搶先奈文家一步,在這場小小的家門內斗中,取得了主動。
羅望嵩,羅山坊筑基中期修士,白須白眉,微微發(fā)福,一臉慈祥老人神態(tài),正笑吟吟地親自將楚秦四人送出大殿。
一直望著四人身影消失在迎賓閣中,羅望嵩轉回頭時已變了臉色,冷笑道:“這楚秦門看樣子并不是寧家死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