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休決心一下,說得是豪氣干云,誅區(qū)豹,奪山門。
但馬上發(fā)現(xiàn)因為羅家敗落后,還在羅家嫡支剩余修士掌握中的羅山坊,已不再允許大型獸船或飛梭經(jīng)過。去羅家西南要繞個大大圈子,全程路途遙遠而且價格不菲,自家這么多人的路費都湊不齊,也是落魄到一個境界。
白慕菡剛將發(fā)賣天雷子和押注莫劍心得來的靈石,統(tǒng)統(tǒng)投入了新鋪子里,齊休又想打她主意,她便撒潑打滾地鬧,筑基掌門面子都不賣,把齊休生生給趕了出來。
就為這路費,又拖延了近月,才找到辦法。原來器符城自從四家共管后,相互之間忙著分利奪權(quán),下面的風(fēng)紀愈發(fā)亂了,里面討生活的修士凡有些門路,都在為自身攫取利益。白慕菡通過白山一位中間人,買通一名器符城到博木城運貨獸船的御獸修士,同意將齊休等人帶上,到時候半路在靠近劍影山的地方,放諸人下船。
白慕菡商業(yè)上的眼光銳利,挑選的店址離坊市中心不遠,周邊卻很清幽,鬧中取靜,開個小雜貨鋪子,最適合喜歡淘換稀奇之物的修士駐足。
她年近六十,也懶得再動,一心守在黑河坊里,再不出去,齊休上次將黑河坊里的產(chǎn)業(yè)送給劉家后,對她便有些底氣不足,越來越犟不過。無法,只得將四個年紀還小的雜靈根弟子,托給她照顧,順便在店里幫忙。
器符城自從另三家來后,倒不再追查先前魏家的舊賬,楚秦眾人順利地進了城。齊休將張勝男,秦芷,虞景,三人留著看守九三坊,自己帶著其余人等,擠在貨堆圍成的小空間里面,窘迫地隨著運貨獸船往南行去。這是趙良德用過的老方法,當年齊休就是這么去南楚城的,倒是輕車熟路,一路馬屁,將那位御獸修士哄得暈頭轉(zhuǎn)向。
經(jīng)過羅家地界的上空,向下看去,怎一個慘字了得。
他家自從三家議和之后,先是諸羅并外姓宗門的混戰(zhàn),接著便是魏玄兩次南下,先殺外姓宗門,后殺羅家諸庶。后來許多修士又陪魏玄去天引山送了命。最后,便是各路豪強前來爭奪山門,搶掠財貨,又是一次大混戰(zhàn)。
前后幾次下來,本地修士幾乎死絕,只有羅山坊還聚著些羅家嫡支修士。
特別是頭尾兩次大混戰(zhàn),給凡人領(lǐng)民造成了深重的災(zāi)難。楚秦諸人一路看過來,到處是荒地和被燒毀的村莊,千里無人煙,白骨露于野,真真切切地發(fā)生在眼前。說起來山都雖然經(jīng)過散修之亂,但宗門間的混戰(zhàn)很少發(fā)生,就算現(xiàn)在魏家亡了,凡人的生活也比羅家這里好上百倍。
聽羅小小說,那劍影山周邊本來生活著近四萬人口,現(xiàn)在只余三千多人,其中血淚,可見一斑。
正好是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獸船飛到離劍影山最近的地點,御獸修士雖然貪財,但也不敢隨意改變路線,只降低高度,放楚秦諸人下船。
白慕菡不愿來,齊休只得和毛茂林商量戰(zhàn)策,分撥調(diào)度自不必說。
下來之后,四周幾座光禿禿的荒山,附近也無山門村莊,眾人并不走遠,隨便找一座近處的荒山飛入,用飛劍開辟一處臨時山洞,住了進去,齊休布下帶來的臨時幻陣,便放楚無影出去打探。如今齊休筑基三層,又有心血來潮天賦增強感應(yīng),依然感應(yīng)不到近在咫尺的楚無影,讓他去充當探子,是最合適不過了。
過了小半時辰,楚無影就回來了,將四周的景色一一描述清楚,齊休等人對照地圖,終于搞清楚了自己的確切所在,離那劍影山還很遠,只得立即收拾動身,一路小心繞過沿途的山門,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五天,才到那劍影山轄制的地界。
這里比沿途各處又更慘上三分,齊休等人一開始小心避過各個村莊,后來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村莊要不是被燒毀,要不就是死寂一片。甚至有一個莊園,所有男女老少,統(tǒng)統(tǒng)被殺,尸體還被吊在莊口示眾,這邊天氣又潮濕悶熱,尸體早腐爛成累累白骨,起碼有三年無人過問,眾人又是夜里走過,就算不害怕也感覺瘆得慌。
齊休心中不忍,放楚無影前出打探,便和眾人動手,將這些尸骨一一放下,又挖了個大坑掩埋。做完這些,正在念道家超度經(jīng)文,楚無影不知從哪抓了一個練氣低階修士,找了回來。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那修士本來心說必死無疑,看見楚秦門的陣仗,像是明白了什么,連忙出口求饒,齊休還沒問話,他倒一五一十,將周遭情況統(tǒng)統(tǒng)稟明,省了許多功夫。
原來區(qū)豹自從搶了楚秦門的青玉靈樹,孤身不知逃到了哪里,音訊全無。天引山最終戰(zhàn)后,他又在山都和羅家交界地出現(xiàn),一路搶掠,一路南行,最后走到這劍影山,發(fā)現(xiàn)這里兩家宗門正在混戰(zhàn),也是合該他走運,這兩家都到了強弩之末,他便漁翁得利,獨取整座山門。
這區(qū)豹雖然是白山叫得上名號的兇人,也殺過不少凡人,但都是為了利,倒不是殺人為樂之徒,他搶楚秦門那顆樹,其實也是楚秦門搶青溪山人家的,后來仙林屠殺他又沒參與,還真難說有什么大仇。
區(qū)豹得了這山門,越看越喜歡,孤零零一個筑基后期修士,周邊竟無人敢惹,于是生起長久住下的想法。但他也知道,自己孑然一身,長遠來看不可能守得住,便四處招攬修士入門。
一來他一介散修,就算成立家族,也只能召同姓親屬,就是無親同姓,不是正規(guī)家族,大周書院也是不許的,更別說招攬異姓修士了。
區(qū)豹行事,素來毫無顧忌,想到一個歪辦法,威逼利誘一些練氣修士和附近領(lǐng)民改姓,認他為父,加入家族。要知道這整個修真界,都是大周書院開發(fā)的,宗法道德,人人心里根深蒂固,即便是白山散修,也沒幾個愿意易姓。
他又沒女兒,不能像安家招秦斯那樣招贅,幾年下來,只招了十三個練氣中低階散修,三千多改姓區(qū)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