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劍城內所有商鋪關門,唯獨一些開在晚上的酒肆和客棧還在營業(yè)。
城內不算絕對的安靜,但也沒有了白日人潮洶涌的喧鬧。
魏泱一身黑衣,戴上笠帽遮住已經用縮骨功變過的臉,一身‘我就是來搞事的’的姿態(tài),大大方方路過大堂,還十分友好地對兢兢業(yè)業(yè)的掌柜謝信打了聲招呼。
謝信揮手:“……這誰?我什么時候接待了這么一個客人,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沒錢住客棧,縮小存在感,坐在大堂角落休息的小一,看著魏泱離開的背影,歪了歪頭:
“這個感覺,是魏泱……這么晚了,她要出去殺人嗎?這是我第一個雇主,說不定以后還要光顧我的生意,她還不能死……我去看看吧,到時候順手幫幫忙,城主娘親說了,這樣才能有回頭客?!?
謝信沒有察覺到小一的離開,甚至,他現在還記不記得有小一這么個小二都難說。
同樣的。
魏泱也完全不知道身后還跟了一個尾巴……還是在距離她不到兩米的地方。
這和貼臉跟蹤基本沒有什么區(qū)別了。
魏泱閑庭漫步,時不時在屋頂、小巷間穿梭著,有時候還會在同一個地方來回轉幾次。
小一:“?”不是殺人,是要逛街嗎?還是迷路了?
看似漫無目的,行為詭異的魏泱,此刻正在跟識海里的月王蝶溝通。
“小月月,你確定鬼哭草的味道停在這里了?”
站在一處陰暗角落,望著眼前看起來就是普通人家的住宿,魏泱不解:
“這屋子看著就是普通人住的,就月瑩和葉靈兒能住這里面?”
月王蝶撲閃著翅膀,瘋狂表達自己的不滿。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錯,不該質疑你這么一個吃貨的鼻子……問題是,這件事真的很奇怪,還是說,她們兩個發(fā)現我撒在她們身上的鬼哭草了?”
鬼哭草無色無味,也就是成株的外貌看起來有特色些,若是碾碎成粉末,就如灰塵一般,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
難道真住在這里?
轉性了?
不,不可能!
就葉靈兒和月瑩的性子,能甘心住在這里?
魏泱覺得她們花錢直接在劍城里再蓋一間大房子,還更有可能。
收斂所有氣息,種地功運轉,魏泱整個人與土地融為一體。
此刻若是不用肉眼去看,只用靈識,那里站著的不像一個人,而是放著一塊無聲無息的石頭。
站在魏泱身后兩米不到的距離,看到魏泱這一手斂氣功夫,眼睛都亮了,兩只水靈靈的眼睛里寫滿‘想學’二字。
此刻。
魏泱依然沒有發(fā)現身后的小尾巴。
魏泱提氣,將腳步聲放置最輕,一步一步,悄無聲息靠近這件布滿了鬼哭草氣味的屋舍。
窗戶縫隙里透著一絲光。
里面有人。
小心靠近,魏泱注意著光線的位置,不讓影子透露出自己的存在,整個人身體都是一種扭曲的姿勢。
很不舒服。
但足夠隱蔽……只要這個時候不要忽然有人路過,就不會被人當成神經病。
至于在房子上戳個洞,掀開屋頂瓦片什么的……
這是普通人做才能成功的事。
對修士來說,一個地方破洞,光線就會有明顯的不對勁,更別說修士修為越高,對投注在身上的視線就會越敏感。
不論這間屋舍里是誰,魏泱都不想去賭。
魏泱的耳朵幾乎貼在窗戶縫隙的側方,以最近的距離,聽著內里的動靜。
“月瑩啊月瑩,我也不想這么做的,你說說你,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太高調,等月下氏的人來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聽,非要爭一時之氣?!?
“雖然你很蠢,傻得讓我懷疑你是怎么長這么大的,但不得不說,你運氣不錯,投了個好胎,我也看在這件事上,忍了你的蠢,每天和你姐妹互稱。”
“別的不說,你腦子不好這件事有時候還真的挺不錯的,最起碼我利用你的時候,甚至不用去編造什么很真的謊話,隨便兩句話,你就能照單全信。”
“要我說,這么多時日相處下來,我是真的習慣了有什么麻煩都讓你處理,我在背后博一個好名聲,真的很舒服啊?!?
“我本來不準備對你這么快下手的,可惜了,你非要自尋死路,要是你好好聽我的話,我本來是準備等比試之后再對你出手的?!?
“雖然現在計劃提前,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甚至我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你看,我現在把你吸干凈,得到了你的一成運勢和天資,雖然少,但次數多了,積少成多,以后不論多少天才,都只會被我踩在腳下,成為我的儲備糧?!?
“至于你的死亡,我已經想好了,就嫁禍給魏泱吧?!?
“你之前那么喜歡我,還叫我姐姐,就好人做到底,再幫我一把吧,反正你也很討厭魏泱不是嗎?”
“等你月下氏的人和你婆婆來了,我一定會把今日客棧發(fā)生的一切如實告知,魏泱小人竟然因為口舌之爭,夜襲刺殺了你,實在歹毒,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月瑩妹妹,你就安心去吧,下一世我們還做姐妹……哎呀,看我的腦子,我怎么就忘了,你所擁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我的了,神魂也是。
“不過沒關系,這種事你也不用知道,等以后,我會送更多天才去陪你的,包括你心心念念的萬俟昆山!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屋舍里猖狂的笑聲,還有那段毛骨悚然的自自語,魏泱眉頭緊緊驟起。
不用看、不用想就知道,此時,月瑩一定已經死了。
只是葉靈兒說的一句話,讓魏泱實在沒辦法忽視。
什么叫……
所有的一切化為一成天資和運勢,被‘我’吸走了?
這種事,并非聞所未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