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只一瞬間,整個后院的草叢,就像是綠濤一般涌動,不知有多少動物,哄散著逃離。它們或是翻墻竄出,或是順著狗洞、老鼠洞等犄角旮旯的地方逃跑,就連樹上的鳥兒也全都飛走了。
任也與譚胖一路追到圍墻旁邊,爬上去,想要跳墻捕捉,卻見到街道邊上有不少光頭執(zhí)法隊的成員在,且一眼就能看見這一側(cè)。
“媽的,這幫動物成精了?”譚胖低聲道:“反應(yīng)這么快的嗎?看著比老虎聰明多了?!?
“你嘴真損。”任也翻了翻白眼:“兩種可能:第一,規(guī)則不允許我們捕捉動物,所以,咱們倆一來,它們就會察覺;第二,這些動物有可能就是宋明哲養(yǎng)的,他天天來抓,導(dǎo)致這些動物的警惕性非常高?!?
“有點道理?!?
“踏馬的……還剩一下午的時間,咱不能光跟動物作斗爭啊。”任也跳下墻:“外面有光頭,咱倆這么出去,肯定被懷疑。走吧,回去!”
“嗯。”
……
二十分鐘后。
二樓大廳內(nèi),任也吃完飯后,便坐在椅子上沉思。
“……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倒是跟我說說???!”譚胖斜眼瞧著他:“我怎么看著你……比外面那些搞內(nèi)訌的蠢貨還不靠譜?”
任也掃了他一眼:“還有一個方向,但……但有賭的成分?!?
“現(xiàn)在不怕賭,就怕沒得賭。”譚胖很真實地回道:“你說來聽聽?!?
任也聞起身,邁步走到窗口處,瞬間進入了一種很魔怔的狀態(tài):“感受,你用心去感受……把你自己想象成宋明哲,把時間定在一個傍晚,你或許就會看到一幅畫面?!?
譚胖眨了眨眼睛,竟然能跟上任也的思維和節(jié)奏:“快餐?!”
“對,快餐?!?
任也一邊邁步在屋內(nèi)走著,一邊低著頭,非常沉浸地敘述道:“夕陽垂落的街道上,滿地金黃……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件風(fēng)衣,手里拎著八盒熱乎的快餐,從一家快餐店離去。他順著水泥路步行,見到熟悉的人,甚至還會熱情地打招呼。在外人看來,他可能為人很隨和,脾氣很好,也沒什么架子。但他走在街道上時,內(nèi)心一定是火熱的,是激動和興奮的。他非常期待著晚上的到來,因為只有晚上,他才可以褪去一切偽裝,可以不用理會正義組織的身份,可以完全沉浸地挑選‘獵物’,可以盡情釋放內(nèi)心的變態(tài)情緒,去殺害被囚禁的人。在這個別墅之中,是沒有‘上面’的,是沒有憋屈的,他就是這里的至高權(quán)柄,可定任何人的生死……這種感覺很爽,不是嗎?”
譚胖用手托著臉頰,眉頭輕皺的認(rèn)真聆聽。
任也完全投入到了宋明哲的角色之中,表情變化十分豐富:“他走過很長的路,來到了荒廢的別墅門口,緩緩?fù)崎_沉重的大門……走向后院,抓取那些他暗中飼養(yǎng)的動物。隨后,他綁著動物,來到了別墅之中……褲腿子上還有雜草和淤泥?!?
“他性格沉穩(wěn)內(nèi)斂,做事不急不緩,所以完全不會急著去處理獵物。他把買來的快餐,一一分給囚禁者,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就像是得到了恩賜一般……他從容離開,洗了澡,吃了飯,然后在這二樓大廳內(nèi),將一樣樣的祭祀物品拿出來,逐一擦拭、清理……令其光亮如新,甚至還特意為獵物準(zhǔn)備了遺照。他自覺,自己從不愧對每一個即將死亡的生命。”
“八點半到了,他選定一間房,徐徐地推開鐵門,安靜而又禮貌,像是上帝一樣宣布了獵物的死亡。”任也說到這里,緩緩抬頭道:“所以說,宋明哲是個什么樣的人?”
譚胖聽到這里,竟皺眉道:“有些矛盾。”
“哪里矛盾?”任也雙眼通紅地瞧著他問道。
“道觀中,從宋明哲和盧文天的交往來看,他是一個非常看重利益,且心思很重的人,不然也不會張嘴閉嘴的就維護上面利益。”譚胖幽幽開口道:“這樣一個性格的人,你說他是因為變態(tài),圖心中爽感而殺人,我總覺得有點不太對……。”
“不,這并不矛盾?!比我擦⒓磾[手道:“維護上層利益,維護自己利益,生性自私的人,難道就不能變態(tài)嗎?就不能有不為人知的內(nèi)心陰暗面碼?!我做過宋明哲的心理畫像,他是一位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如果殺囚禁者這件事兒,既可以滿足他的個人利益,又可以滿足內(nèi)心變態(tài)的癖好,這對他而,難道不是一種享受嗎?準(zhǔn)備遺照,買各種黃紙、蠟燭……難道都是殺人必須要準(zhǔn)備的獻祭品嗎?他天天風(fēng)雨無阻的去快餐店買盒飯,難道僅僅只是為了讓囚禁者填飽肚子嗎?如果只是為了讓他們不餓死,那買三十箱泡面放在這里,不是更方便?起碼不用天天去特意買飯啊?!?
“還有你注意,他總是步行,不是開車,也不是急匆匆地趕路?!比我矎娬{(diào)道:“而且,他每天只殺一個人。這樣非常持久的習(xí)慣,你絕對不能用工作來解釋。工作是有惰性的,是會疲憊的……但他明顯是享受的?!?
譚胖驚訝地瞧著任也:“我勒個天吶,你不會是宋明哲的同伙吧?!”
“要想破解他留下的謎題,你必須要變成他?!比我舶翄傻溃骸岸@是我的專業(yè)?!?
“名偵探——沙包?!”
“別說沒用的?!比我矓[了擺手。
譚胖仔細(xì)琢磨了一下任也的話:“你跟我說這些,是想揣摩出,他的性格和習(xí)慣,從而找到方向?”
“你平時打游戲嗎?”任也突然問道。
譚胖搖頭:“非常少。”
“我給你打個比方?!比我矎澭?,專注力爆棚地說道:“一個很熱愛游戲,很專注,也很嚴(yán)謹(jǐn)?shù)娜?,那他每天在上班的時候,會期待什么?”
譚胖本能道:“下班,晚上回家,關(guān)上門,再叫幾個朋友,好好快樂一會?!?
“沒錯?!比我颤c頭道:“按照我們剛才的思路推想,那對宋明哲而,他每天的快樂,就是晚上這點時間。而對于一個打游戲的人來講,他在白天上班的時候,閑來無事的時候,會干什么?”
譚胖搖頭:“我很少打游戲?!?
“我告訴你,他會忍不住查查攻略,看看相關(guān)的論壇、官網(wǎng)、帖子什么的,甚至還可能水水游戲群。”任也瞧著他,一字一頓道:“可宋明哲的愛好,明顯是沒辦法與人討論的。但他一定有相關(guān)的習(xí)慣,比如查一查陰陽道家的資料,很明顯,他一定是喜歡陰陽八卦什么的……再比如,他會做一些筆記,找一些可以提升爽點,提升儀式感的資料等等。甚至?xí)炎约旱慕茏髦谱鞒上嗥詹?,偷偷欣賞……總之什么都有可能?!?
“好了,那這些東西他會放在什么地方?!”任也突然問道:“別思考,直接回答我?!?
“家里!”譚胖本能道。
“不,不對?!比我矒u頭:“你忽略了一個細(xì)節(jié)。先前女人他們查到的資料中提到過,宋明哲是每天晚上11點才回家的。也就是說,他是在殺完人之后,直接回去休息的。這就像是你和老婆同房,一旦結(jié)束了,那就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覺,因為欲望已經(jīng)得到了滿足。所以,期待感和琢磨這些東西,一定是在殺人之前,才最強烈的?!?
話到這里,二人瞬間對上眼神,并同時開口道:“他工作的地方?!”
說完這一句,任也又皺起了眉頭:“不,還有一種可能,那是一個單獨的房子,誰都不知道,卻是他自己的秘密小屋,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有道理,有道理……?!弊T胖瞬間興奮了,本能問道:“那這樣的地方,咱們?nèi)ツ膬赫夷兀俊?
“呵。”任也笑了一聲,剛要回話。
“啪!”
譚胖一拍大腿,自問自答道:“宋明哲最后是事發(fā)了,被執(zhí)法隊當(dāng)眾處死了,也就是說,他干的這些事兒,一定是被調(diào)查出結(jié)果了。執(zhí)法隊一定知道,他白天的工作地點,或者有這樣一間房子?!?
他起身喊道:“沒毛病了,咱們是時候干一次光頭了!”
任也回想起,先前自己在濱海市,遭遇到的各種委屈經(jīng)歷后,也是冷笑一聲:“今天,必有一場血染半邊天的復(fù)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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