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卒傷得不重，但也不輕。

神魂和心頭血的損耗，讓他一時間氣血兩虛，心神俱疲。

不過他的心情十分美麗，因為他知道張屠夫還活著。

只是讓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什么怪事也沒看到，何來“泄露天機”一說，甚至還挨了雷劈。

當(dāng)時他只感覺魂魄在黑暗中極速飛行了很久，然后忽然眼前一亮，就看到一個人正蹲在地上竄稀。

他剛想靠近點，耳邊突然傳來余承陽的急切呼喚聲，讓他速回。

然后他的魂魄就被一股大力往回吸扯，視野跟著快速后退模糊。

只隱約看見老爺子好像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竟然沒擦屁股就提起褲子逃竄。

“難不成就是因為看到老爺子沒擦屁股，所以才不能泄露天機？哈哈……”

張小卒想著想著，不禁把自己逗樂了。

“這孩子，夢到什么美事了，竟高興成這樣？”沈文君坐在床邊，聽見睡著了的張小卒突然笑出了聲，不由地勾起嘴角，跟著笑了起來。

張小卒半睡半醒間聽到母親的聲音，想告訴她不必?fù)?dān)心，讓她回去睡覺，但眼皮沉如灌鉛，睜也睜不開，接著意識越來越沉，最后昏睡了過去。

“娘，您打算什么時候回家??？”被雷聲驚醒后睡不著的戚喲喲，鉆進(jìn)了萬清秋的被窩里。

她本來是想照顧張小卒的，但是看到沈文君陪在床邊，她一個姑娘家哪好意思開口，只得作罷。

“不回了。”萬清秋應(yīng)聲道。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望著房頂，憔悴的臉龐透出了悲傷落寞之色，以及強忍住的憤怒。

張屠夫的死訊傳遍整個大蘇，連雁城以南六七十歲的老者都能拄著拐棍，不畏路途艱難遙遠(yuǎn)，來送張屠夫最后一程，可戚無為卻沒有來。

他只派人送來一封書信，以示哀悼，并向萬清秋解釋他為何來不了。

萬清秋看完他的解釋，不禁冷笑連連，因為總結(jié)下來就兩個字：太忙。

“您是氣父親沒有來嗎？”戚喲喲小聲問道。

“和離書我已經(jīng)寫好了，明日就會派人送去雁城，我要和戚無為，不，和他戚家斷絕關(guān)系。上梁不正下梁歪，姓戚的沒有一個好東西。”萬清秋咬牙切齒道。

戚無為沒來，戚長風(fēng)和戚長空兄弟二人也都沒來一個，所以萬清秋把這父子三人一起怪罪上了。

萬清秋并不是在說狠話，收到戚無為書信的當(dāng)天夜里，她就把和離書寫好了。

“娘，您把我一起罵了?！逼輪褑延魫灥?。

“我與戚無為和離后，你跟著我生活，改姓萬?！比f清秋忿忿說道。

“……這也行？”

“怎么不行？還是說你不愿意跟著娘，要回雁城找戚無為？”

戚喲喲感受到了黑暗中射來的兩道冰冷目光，連忙附和道：“對，姓戚的沒有一個好東西，我以后跟您姓，改名叫萬喲喲?！?

“萬喲喲一聽就比戚喲喲好聽一百倍?！比f清秋滿意道。

“……”戚喲喲。

“哎……”萬清秋突然嘆了口氣，道：“只恨當(dāng)初太年輕，沒有聽師父師娘的話，當(dāng)年追求我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偏偏認(rèn)準(zhǔn)他戚無為了呢？”

“還好您沒聽，您要是聽了，這世界可就沒我什么事了?！逼輪褑褢c幸道。

“呵，沒你更好，沒你我得省多少心，一定能多活好幾年?！比f清秋嘴毒道。

“……”戚喲喲沖萬清秋狠翻了個白眼。

“說吧，你接下來作何打算？繼續(xù)滾回軍營里當(dāng)你的大將軍去？”萬清秋嘆了口氣，發(fā)愁地捏著眉心，苦笑道：“你要是男兒身，戚無為估計得高興得找不著北?！?

聽見戚喲喲沒有應(yīng)聲，萬清秋以為她真要回軍營繼續(xù)當(dāng)將軍，心中陡生悶氣，道：“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過完年你就二十一歲了，馬上就成老姑娘了?！?

“娘，你胡說什么呢？”戚喲喲頭冒黑線，神色不悅地嬌嗔道：“二十一歲正是青春年華，怎么就成老姑娘了？！”

“呵，感情你自己還沒發(fā)現(xiàn)呀?！比f清秋撇了撇嘴。

“發(fā)現(xiàn)什么？”

“你常年領(lǐng)兵東征西討，勞心勞神勞力，風(fēng)吹日曬、霜打雨淋，已經(jīng)把你摧殘得比你的實際年齡看上去大好幾歲了?！?

“這叫成熟?！?

咚！

萬清秋突然屈指在戚喲喲腦門上狠敲了一下。

“娘，你干什么？！”戚喲喲捂著額頭吃疼叫道。

“成熟是用來形容女人的嗎？你聽誰用這兩個字夸贊過女子？成熟用在女人身上不就是老嗎？你腦子里是不是有坑？”萬清秋越說越氣，又對著戚喲喲的腦門來了一下。

“君子動口不動手?！逼輪褑褠琅?。

咚！

萬清秋當(dāng)即又給她來了一下，怒道：“你是不是在軍營里廝混慣了，真把自己當(dāng)男兒身了？這里有君子嗎？這里只有兩個女人，兩個老女人！”

“娘，您可真狠吶，為了損我，連自己都不放過啊?！逼輪褑颜ι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