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之后,行禮之后。隨即侃侃而談。將他在寧化縣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他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掃平了寧化縣之中所有的土匪,隨后勘探當?shù)氐貏?,在群山之中,為寧化百姓開出數(shù)百頃土地,但是他后來發(fā)現(xiàn),寧化種糧食是很吃力的,但是有一種東西,很適合寧化種植,那就是茶葉。
而且大明對海外的茶葉銷售,在大宗貨物之中,并不占據(jù)多大的份額,但是也有一定的規(guī)模了。
李東陽就想辦法在寧化收了一批茶葉,在福州賣出了出去,雖然得利不多,但是卻看到了寧化縣的希望。
只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
剩下的李東陽還沒有做,就已經(jīng)被調(diào)過來了。
“李東陽。”李秉發(fā)問了,他剛剛從吏部尚書上調(diào)了上來,但是在問話的語氣之中,那一股高高在上的吏部味道,卻是消除不了的。
李東陽立即行禮說道:“下官在。”
李秉說道:“為什么不推行一條鞭法?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推行一條鞭法?”
李東陽說道:“回部堂,寧化縣并不合適?!?
李秉說道:“為什么不合適?”
李東陽說道:“寧化縣太窮了,百姓手中的糧食,還是從牙縫之中扣出來的,銀子是一點也沒有。如果向百姓要銀子,就是逼得他們賣兒賣女?!?
“下官身為朝廷命官,乃是為天子牧民,而不是為天子害民的。”
“故而,臣只能暫緩推行?!?
李秉說道:“你的意思是,一條鞭法是害民之法嗎?”
李東陽聽了如此一問,額頭微微見汗,而今已經(jīng)是深秋,北京的深秋每一個人都穿了厚衣,才能讓自己免于寒風,而今李東陽的大汗,卻不知道是冷是熱。
李東陽說道:“絕無此意,只是一條鞭法,并不適合在寧化縣推行,下官并沒有一日忘記使命,只是下官只是覺得要推行一條鞭法,只有讓百姓手中有銀子才行?!?
“想要百姓手中有銀子,就要有出售的東西,這也是下官一直在做的事情,只要給下官時間,一條鞭法,絕對是能在寧化縣推行的?!?
李秉還想再問。
徐有貞咳嗽一聲,說道:“好了,你下去吧。”
徐有貞其實并不在乎,李東陽怎么樣。但是他卻不想讓任何人在這個時候,說出不利于新法的話語。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是走過場。
很多大會議,在開會之前,就已經(jīng)被決定了。但是還是要認認真真的走過場。
當然了,徐有貞維護新法,其實也不是太在乎這新法能不能用。他在乎的是他自己的權(quán)威。
李東陽就這一魂不附體的走出了文華殿之中。
此刻的李東陽還不是后來大臣,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小年輕而已。面對這種大臣列坐,皇帝旁聽的大陣仗,心中還是緊張的。
他也并不是笨蛋,他豈能不知道李秉的問話,其中是有誘導的成分。只是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有一種使命感。
那就是不能說假話,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誤導朝廷。
他并非不知道其中政治風險,只是年輕人熱血未冷而已。
只是他不知道,在座所有人,或許只有他自己的是認真的。他鼓足勇氣,不惜冒著葬送自己一生前程所說的話,不過是一場大戲之中的臺詞。
如此諷刺的事情,卻不是現(xiàn)在的李東陽所能知道的。
他只是坐在文華殿外的走廊之上,輕輕撫著胸前之上,恨不得跳出來的心臟,以及已經(jīng)落汗之后,渾身冷颼颼的寒風。
心緒久久不能平定。
想要等一個結(jié)果。不管是好結(jié)果,還是壞結(jié)果。總是要一個結(jié)果的,與其回去之后再等通知,還不如在這里等。
等一個痛快。
不管李東陽心中怎么想,大會仍在繼續(xù)。隨即羅倫進去。輪到他面對諸多大臣的問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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