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對第二道柵欄下達的命令是死的,那就是凡是瓦刺沒有退卻,敢后退過第二道壕溝者,殺無赦。
與此同時方瑾將一個個營頭填進這個血肉磨坊之中。
而阿刺知院也在這里壓上自己的籌碼。
阿刺知院準備在這一場大戰(zhàn)之中,將明軍的精氣神給打斷。畢竟他面對不是大有名氣的邊軍,也不是一直作為潛在對手的京營。
而是不知道從南方那個地方調(diào)過來的兵馬。
如果是邊軍與京營,阿刺知院并不會這樣做的,但是對南軍的,阿刺知院就有信心,教教這些人什么是大戰(zhàn),什么是血戰(zhàn)?
關卡再好,陣勢再嚴,總就是要用人來打的,一旦南軍崩潰,即便是紫荊關再險要,也不過反掌之間而已。
應該說阿刺知院的決斷,并非沒有道理的。
最少此刻的福建士卒就有些吃不住勁了。
倒不是福建士卒就比九邊士卒差了,而是福建士卒大多是新兵,他們之前打得葉留宗,鄧茂七,在眼前這一戰(zhàn),就是過家家一般。
甚至貓兒莊一戰(zhàn),未必有眼前這一戰(zhàn)慘烈。
原因很簡單,貓兒莊本質(zhì)上是一場追逐戰(zhàn),除卻少數(shù)情況之下,也先在用兵的時候,卻是悠著勁的。
真正壓著下面拼命的時候并不多。
但是而今這一戰(zhàn)關系重大,阿刺知院很明白,一旦攻破此地,縱馬北京城下,即便不說也先對孟瑛的算計,能不能再來一場貓兒莊之勝,單單說,他可能是大明開國之下,第一個攻到明朝
京郊的將領,就足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瓦刺與明軍雙方暫時處于一種均勢之中,而這里就是打破均勢的關鍵節(jié)點。
阿刺知院自然不介意打出一個尸山血海,當然最好不要死自己的人,故而阿刺知院逼近列陣,作為督戰(zhàn)隊將麾下各部,一個個投入其中,畢竟瓦刺軍要比明軍多了不少。
此刻不管是明軍,還是瓦刺軍,都是身不由己,好像進入斗獸場了,只有兩個下場,要么勝利,要么死亡。
沒有第二個選項。
方瑾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地步?
方瑾存了節(jié)節(jié)抵抗之心。
所以,他覺得在這里要在瓦刺突破第一道防線,之后狠狠的打擊一下瓦刺,就是要打疼瓦刺,好順利的撤到第二道防線。
但是此刻,瓦刺大軍源源不斷,他總不能見撤下來的士卒在陣前被殺干凈,這太傷士氣了。而且瓦刺軍隊也失去了機動能力。
這個仗未必會輸。
方瑾有什么不敢打的。
但是一次次增兵,雙方尸體幾步要撲滿這一個地方,就就一邊的拒馬河,南岸已經(jīng)染紅了大半,卻是流在戰(zhàn)場上的鮮血,一絲絲一縷縷的順著地勢流到了拒馬河之中。
這樣的戰(zhàn)場,不說福建軍士卒沒有見過,即便是方瑾又何曾見過?
他跟隨父親方政鎮(zhèn)守大同的時候,正是兩國畢竟和平的時代,那時候斬首兩百級,就足夠報功了。
至于打麓川,平葉留宗,鄧茂七,與眼前這種決然死戰(zhàn),也根本不能相比。
方瑾尚且是如此,更不要說下面的士卒了。
方瑾立即感受到了明軍士氣的變化。
方瑾忽然說道:“范廣,韓青,而今這一戰(zhàn)打不贏,就沒有以后了,你們與楊信都是陛下親點的將才,而今就要看陛下的眼光有沒有錯了?!?
整個福建軍的骨干,一部分就是原來福建將官之中有一點水平的,但是這些不過是打下手的,真正作為主干的,就是武學的學生。
楊信,韓青,范廣,或前或后,都被調(diào)入此間了。
楊信此刻獨自鎮(zhèn)守拒馬河北岸,不在此處,而石彪被調(diào)到海西了,似乎要跟隨他叔父了。除卻一些另找門路的武學學生,其余都在這里的。
而韓青,范廣,楊信三部,更是方瑾看重的精銳,也是武學學生密度最高三支軍隊。
韓青與范廣說道:“屬下遵命,請將軍放心,我等不勝不還。”
韓青與范廣帶著本部人馬增援了,方瑾暗暗的按劍,如果還是不行的話,他只要親自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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