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zhèn)接到了劉定之奏疏,劉定之的奏疏,是專門說曬鹽法的,劉定之知道朱祁鎮(zhèn)的習慣,對很多技術細節(jié),不厭其煩的介紹。
朱祁鎮(zhèn)這才發(fā)現(xiàn),劉定之所介紹的曬鹽法,與他記憶之中的曬鹽法有一點不同,福建當?shù)氐臅覃}法,雖說是曬鹽,但是也不人們想象大片大片的鹽田,而是將沙子圍成一個圓丘。所曬的就是其中這一片。
效率比煎鹽法高,但是并沒有高到了朱祁鎮(zhèn)的心中所想吊打的程度。唯一是減少了勞動力,在灶戶之中也是有分工的,有一部分專門供給柴火,有人專門負責煎鹽,而曬鹽法的出現(xiàn),讓負責打柴的人解放出來,他們給煎鹽的一筆錢,就退出鹽場,自己去搞自己的活計去了。
劉定之到任之后,將這些柴戶,盡放之,編為平民了,免除了鹽場的勞役。
然后劉定之,研究曬鹽法。無師自通的將鹽田法發(fā)明出來了。
劉定之秉承朱祁鎮(zhèn)大分工的想法,選擇了數(shù)里的海岸,全部建造成鹽田,然用軍法勒令灶戶,分隊做事。
那一隊建立鹽田,那一隊曬鹽,那一堆造鹵水。那一隊清鹽轉運,等等。
看似簡單的事情,劉定之反復實驗了兩年,才算是成功。
其中難點有二,是一具體分工步
驟,如何才能合理。這一點難不到劉定之,能考中狀元的,就是當時第一等之聰明人。
曬鹽的基礎雛形有了,也不是讓他無中生有。劉定之只要下功夫,是可以辦到的。
難點之后,就是福建的天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福建其實并不適合曬鹽的,因為福建降雨多,而曬鹽這一件事情,很看天氣,正曬著一場大雨,這十幾天的功夫就白費了。
劉定之剛剛開始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了。就是一場暴雨給劉定之教育了。他才開始仔細研究福建氣候了。
選擇避開多雨的時間段曬鹽,這樣一來,一年很多時候,只能忙活半年,也是曬鹽的效率高,這半年的曬鹽,就能抵之前一年的定額,還多出不少。
而因為大明實行鹽去制,福建鹽運司的鹽,只能行銷福建本省,所以生產多了,也是買不去的。
劉定之這一才上奏,一方面將曬鹽法總結成書,一并送來,令一方面就是向朱祁鎮(zhèn)請示,這多出的余鹽,該怎么辦?
福建本地就銷售不了的。
朱祁鎮(zhèn)自己將自己的意見批閱上去,那就是可以通過海關外銷。反正福建海貿底子很厚實,各省開海之后,福建海貿發(fā)展很快,甚至超過了天津港,僅此于廣東那邊,在第二。
朱祁鎮(zhèn)正好讓海商試試水,看看他的想法對不對,這鹽作為一項大宗商品,是可行不可行的。
朱祁鎮(zhèn)批閱完之后,順手將一邊的曬鹽法圖錄打開了。
上面用有圖有文,都是類似天工開物上面的圖,用毛筆勾勒出來的人形,種種做工的姿態(tài)。
朱祁鎮(zhèn)其實看不大明白,也不知道劉定之弄出來的曬鹽法,與后世古法曬鹽有多大的區(qū)別。
但是朱祁鎮(zhèn)卻看得明白,這是一分完整的分工作業(yè)文件。
也就是說,朱祁鎮(zhèn)預計的改善生產關系,進而推進生產力變化是可行的。
朱祁鎮(zhèn)一瞬間對劉定之重視程度高了好幾個量級,一個狀元并不稀奇,但是一個能領會朱祁鎮(zhèn)分工意見人,卻是非常重要。
正好宮中其實也管著不少作坊,什么琉璃廠,神木場,這個局那個局,甚至武器裝備大內都生產一部分。
但是朱祁鎮(zhèn)調查過,這些所謂廠,其實是無數(shù)小作坊匯集在一起,與現(xiàn)代工廠是有本質的區(qū)別。
很多人都弄錯一個問題。
似乎只需點金手指造蒸汽機就行了,而忽略了沒有現(xiàn)代工廠制度,小作坊其實不需要蒸汽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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