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山西大案

登聞鼓，驚動的不僅僅是朱祁鎮(zhèn)。幾乎是文武百官該知道都知道了。

畢竟，大明官府衙門的布置，也是以皇宮為中心，散布開來。

朱祁鎮(zhèn)能聽見，大部分官員也都聽到了。即便個別不知道的，也會有人傳到的。

內閣七位距離文華殿很近，在朱祁鎮(zhèn)命人傳話之后，很快就到了文華殿。

卻見一個衣衫襤褸，形同乞丐的人被帶了進來。

這個人一見文華殿光滑的地磚，都不敢用腳踩，而是跪在上面過來。

朱祁鎮(zhèn)見此人滿面風塵，幾乎看不清楚本來面目，渾身散發(fā)出一股異味，也說不上來什么味道，讓朱祁鎮(zhèn)遠遠一聞，就有一股反胃的感覺。

只是朱祁鎮(zhèn)卻知道，這個樣子的人，其實就是大多數(shù)大明低層百姓的樣子。朱祁鎮(zhèn)想到這里，頓時覺得這味道也不是那么難聞了。

讓百姓困苦如此，乃是為政者之過。

朱祁鎮(zhèn)上前幾步，伸手攙扶起這個人，問道：“老人家，你多大年紀了？”

朱祁鎮(zhèn)剛剛在乾清宮批閱奏折，并沒有穿正裝，而是身穿一身月白長袍，腳上等著一雙靴子，腰間陪著龍紋玉佩，倒是能顯露出自己的身份。

只是這個人，明顯沒有這個鑒別能力。

“小的王煥，乃太原府人，今日太原府大旱，百姓顆粒無收，官府沒有賑濟，小人活不下去了，這才被同鄉(xiāng)所托，請朝廷救命啊?！边@個人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答非所問。但是朱祁鎮(zhèn)一聽，頓時皺眉，問道：“首輔，山西是怎么回事？可曾上報災情？”

朱祁鎮(zhèn)印象之中，陜西上報災情了。朱祁鎮(zhèn)剛剛免了陜西的錢糧，但是山西卻沒有上報。

再聽這人一說，朱祁鎮(zhèn)心中頓時大怒。

楊溥聽了，立即下跪說道：“老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朱祁鎮(zhèn)命太監(jiān)下去安置這個人，并叮囑道：“好生待他，問清楚情況?！边@才過來，將楊溥攙扶起來，說道：“先生何至于此，山西之事定然與先生無渋。只是山西那邊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卻有一點不清楚了?！?

“但凡賑災，都是朝廷撥款，地方何以隱瞞不報？”

這是朱祁鎮(zhèn)疑惑所在。

但凡朱祁鎮(zhèn)登基以來，不管朝廷財政再緊張，那么是九邊的軍費先拖一拖，但但凡下面報上來的賑災款項，朱祁鎮(zhèn)從來沒有說不批的。

甚至只有多給，沒有少給的。

朱祁鎮(zhèn)也知道下面的官員

未必多干凈，或許有人賑災款項之中貪了一筆。但是朱祁鎮(zhèn)一邊嚴查賑災款項，一邊從來不事先核查，而是事后核查。

很多時候事后核查，未必能查清楚。

但是朱祁鎮(zhèn)覺得，百姓是最重要的，只要百姓得到了賑濟，即便是有個別聰明的蛀蟲躲過了朝廷的核查，就當他們聰明吧。

但是朱祁鎮(zhèn)假設山西布政使乃是一個貪官，他為什么不多報災情，多報賑災款項，而貪污，而選擇了瞞報。不報。

這里面的情弊，朱祁鎮(zhèn)一時間想不明白。

但是楊溥是多年老手了，他嘆息一聲，說道：“以臣之見，原因有三個，第一個，就是地方的糧倉已經(jīng)空了?！?

“朝廷賑災，一般是先讓地方自己賑濟，如果地方災情不重的話，地方賑濟之后，朝廷豁免當?shù)匾辖坏募Z稅，來補充地方的虧空?！?

朱祁鎮(zhèn)也明白這一點，很多災害從外地運糧過去，消耗太大，都是當?shù)毓賯}的糧食直接賑災。

朝廷豁免的糧稅，一些是對百姓減免，其實還有一部分乃是對地方官倉消耗糧食的銷賬。已經(jīng)賑災用的糧食，就不用上繳國家了。

所以都是事后統(tǒng)一核算的。

朱祁鎮(zhèn)一想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