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朱祁鎮(zhèn)的潛邸之臣,其實就王振一個而已。
朱祁鎮(zhèn)心中一軟,但是口中卻絲毫不軟,厲聲呵斥道:“王振,你可以啊,你做的那些事情,朕念在往昔情分之上,不與你計較,你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李時勉是你能動的嗎?”
王振一聽,心中大喜。
他最怕的是朱祁鎮(zhèn)對他不理不睬,因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朱祁鎮(zhèn)會的放棄他。
而今還在罵他,就說明,朱祁鎮(zhèn)最少沒有想要他命的意思。
王振連忙自打耳光,左右開弓,說道:“老奴一時鬼迷心竅,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朱祁鎮(zhèn)冷哼一聲,說道:“豈止萬死,沒有朕護著你,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王振立即說道:“陛下大恩大德,老奴來世再報?!?
朱祁鎮(zhèn)說道:“行了,念在你昔年功勞上。我饒你不死。我算算時間先帝已經(jīng)去了十年了,先帝去的時候,才三十多歲,人有旦夕禍福,有些事情,朕也要預(yù)先準備,明天你就去萬歲山吧,朕萬年吉地就交給你了。”
朱祁鎮(zhèn)這也想了又想,對王振安置辦法。
這一件事情出來,王振決計不適合在宮中了。但是外派到其他地方鎮(zhèn)守,恐怕外臣也不能制衡王振,只會壞事。
唯有這一件事情可以安置王振。
皇帝還沒有死,就給自己修陵,
這是慣例。
朱祁鎮(zhèn)也見過,宣宗皇帝去的時候,寢陵還沒有開始修建,費了多大的麻煩事。修陵這個想法,他早就有了。
只是不是急務(wù),朝廷又用錢。就放一放吧。
而今用來安置王振再合適不過了,這修陵一開始一般到皇帝死之前都不會停的,即便大工程完成之后,每年也要檢修維護。
王振就可以在昌平終老天年了。
王振一聽,臉色微變。但是他很快就恢復(fù)正常了。
他對這件事情,是很不愿意的。今后他就要遠離政治中心了。對于之前作威作福的王振哪里受到了。
不過,王振很明白,朱祁鎮(zhèn)既然這么說,就說明朱祁鎮(zhèn)心意已定了。他再說什么,只會讓朱祁鎮(zhèn)反感。
王振心中一動,爬到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朱祁鎮(zhèn)聽了心煩,說道:“你哭什么?”
王振說道:“奴婢之罪死不足惜,陛下留奴婢之命,奴婢感恩戴德,只是從小爺出生以來,老奴就沒有離開過小爺,今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相見了。老奴一想到這里,就悲從中來。按捺不住了?!?
朱祁鎮(zhèn)心中聽了,也是凄然。就是一個小貓小狗養(yǎng)得時間長了,還有感情了,更何況陪在他身邊這么多年的王振。
在外人看來,王振是十惡不赦之徒,但是在朱祁鎮(zhèn)看來,王振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忠誠之上,卻是無可挑剔的。
親近的仿佛家人,不,甚至比家人的關(guān)系還親近。
這也是為什么后來,文官總是干不翻宦官了。
朱祁鎮(zhèn)心中大志,在政治利益的權(quán)衡之上,選擇了放棄王振。但是在感情之上,朱祁鎮(zhèn)對王振還是有感情的。
朱祁鎮(zhèn)上前幾步,將王振攙扶起來,說道:“本想你我君臣相得,扶植一生,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有而今這變故,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今日這事情,我還能按得下來,但是將來再有什么事情,我卻是保你不得了,與其這樣,你還不如去修陵,安享富貴,而且給你自己留一個地方,將來,你我君臣泉下相會不遲?!?
修陵從來是肥差。再加上王振貪污的銀子,朱祁鎮(zhèn)覺得讓王振在昌平頤養(yǎng)天年,卻是王振最好的結(jié)局了。
王振心中或許不是這樣想到,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只有先認下來,將來再說。
畢竟只有皇帝還想著他,將來他就有大把大把的機會。
王振滿臉感動的,說道:“老奴祈求佛祖,來世還為陛下當(dāng)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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