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可進則進,知可退為退,世稱名將,知可為則為,知不可為則不為,世為名臣,知不可為而為之,縱然是智如諸葛武侯,也不過出師未捷身先死?!?
“順天而為,無為而遠,逆水行舟,進退兩難?!?
朱祁鎮(zhèn)聽了,微微一嘆,暗道:“楊士奇果然是老了?!?
“自古以來,從來是人定勝天。如果按他的想法,豈不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做一個太平天子,就不就行了。”
“果然,古人都是少年學墨法之道,中年為儒生,老年為佛老?!?
“楊士奇也是如此,此不足為聽?!?
只是朱祁鎮(zhèn)心中碎碎念,卻并沒有影響到,朱祁鎮(zhèn)的表面功夫,畢竟楊士奇實在是大明的柱石元老之臣。
而今就要還鄉(xiāng)了。
可以說,這一次乃是朱祁鎮(zhèn)這一輩子見到楊士奇最后一面了。朱祁鎮(zhèn)不管楊士奇說什么話,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不愿意傷老臣之心。
只是他并不知道,楊士
奇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朱祁鎮(zhèn)的心緒,或許朱祁鎮(zhèn)具體怎么想的,他并不知道,但是那股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卻是隱瞞不住的。
楊士奇心中難免失望。
可以說,朱祁鎮(zhèn)是楊士奇看著長大的。他很早就遇見了,大明與瓦刺之間,有一場大戰(zhàn),這一場大戰(zhàn)即便瓦刺不發(fā)動,當今長大了,覺得準備好了,也是要打的。
楊士奇不怕打仗。
特別是大明與北元可以說是世仇了。打瓦刺楊士奇一點沒有不支持。但是他擔心是,朱祁鎮(zhèn)與太宗皇帝一般,死咬著蒙古不放了。
這樣就不好辦了。
漢武帝晚年有棄輪臺詔,才算是挽回了國家糟糕的局面。太宗皇帝有仁宗宣宗為他收拾爛攤子,還有太皇太后這好兒媳在。
國家的元氣才算是恢復過來了。
但是他年紀大了,不久于人世。
所以他不擔心,這一場大戰(zhàn)在什么時候開始,卻擔心這一場大戰(zhàn)在什么時候結(jié)束,兵禍連接,實在不是天下百姓之福。
更不要說當今做事,實在太急了。
有才的不僅僅是漢武,還有隋煬。
只是楊士奇一番推心置腹之,全都成為了耳旁風。
朱祁鎮(zhèn)說道:“先生之,朕銘記在心。朝中事務,先生沒有交代的嗎?”
楊士奇調(diào)整自己的心緒,說道:“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老臣風燭殘年之身,又何必多問,而且楊溥為政,老臣還是放心的,只是有一個人卻放不下心來。既然陛下問起來,老臣就厚著臉皮分說一二。”
朱祁鎮(zhèn)說道:“先生但講無妨?!?
楊士奇說道:“老臣擔心于謙。”
朱祁鎮(zhèn)一時間愣住了,說道:“于先生,于先生乃是朕肱骨之臣,左膀右臂,朕他日想讓于先生坐先生留下的這一把交椅。于先生又怎么會有事?”
楊士奇聽了,立即嚴肅的說道:“陛下萬萬不可。陛下欲用于謙,就不要用之于中樞,為邊臣可矣,鎮(zhèn)守南京也可。但內(nèi)閣首輔,卻不是于謙所能的。”
“陛下用之,是要致他于死地?!?
朱祁鎮(zhèn)更是摸不著頭腦,說道:“怎么會如此?”
朱祁鎮(zhèn)覺得于謙有能力,也有忠心,朱祁鎮(zhèn)與他的關系也好,他一直有與于謙攜手共造大明盛世的想法。
對楊士奇所說的話,根本無法理解。
邊臣也好,鎮(zhèn)守南京也好,又怎么能比得上內(nèi)閣的位置,別人臨去的時候,不都是為自己的弟子求官,他倒好卻是要打壓于謙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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