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順一聽朱祁鎮(zhèn)的話音,頓時冷汗流下來了,立即扣頭道:“臣知罪,臣知罪?!?
在馬順的視線之中,只能看見朱祁鎮(zhèn)一雙小腳踩在金色的靴子里面,在他身前踱步。他不敢怠慢說道:“大同軍情,不能先送宮中,還要內(nèi)閣送上來。是臣之過?!?
朱祁鎮(zhèn)說道:“不錯?!?
馬順聽朱祁鎮(zhèn)還一副等著聽的樣子,心中打鼓絞盡腦汁,說道:“草原上的暗哨這一段時間還沒有布置好,沒有事先給陛下稟報,是臣之過?!?
朱祁鎮(zhèn)點點頭,說道:“繼續(xù)?!?
馬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過錯,他的確有。
他畢竟是新官上任,難免跋扈了一點,很多事情,細細數(shù)來,都能算進過錯之中。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卻不知道朱祁鎮(zhèn)到底在試探什么。
馬順偷眼看了一眼王振,卻見王振眼皮都不帶耷拉一下的,心中頓時暗罵道:“老狐貍,虧我還對你侄子那么好?!?
王振之前吩咐了,馬順自然要對王振的侄兒王立百般的好,簡直就好像是伺候祖宗一般。
卻不想關鍵時候,王振不為他說一句話。
馬順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所臣有罪,臣就有罪。”
朱祁鎮(zhèn)冷笑一聲,說道:“記著就好,說說吧,之前讓你收集北元的資料,都收集好了沒有。好了就呈上來?!?
馬順聽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臣早就準備好了?!彪S即就讓身后隨從將一個木制匣子遞了進來。
石璟上前,打開看過沒有藏兇器,然后才放在御案之前。
朱祁鎮(zhèn)這才取出來,卻見厚厚一疊,大抵有幾百章之多。不過,古代寫字一般不小,故而這么多張紙,也未必能寫多少字。
朱祁鎮(zhèn)對馬順說道:“起來吧?!?
馬順說道:“謝陛下?!边@才起身,只是輕輕一動,頓時覺得后背上冷颼颼的,似乎被汗水打透了。
不知道是秋老虎太猛,還是一身正裝有些太熱了。
朱祁鎮(zhèn)并沒有心思放在馬順身上,而今已經(jīng)細細看著些資料,這些資料有很多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首先是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比如北元的來歷。
洪武元年,徐達攻克大都,元惠宗退往草原,但是雖然元惠宗在草原,但并是說,中原大地上,就沒有元朝的統(tǒng)治了。
當時。山西、甘肅的擴廓帖木兒;遼東的納哈出;云南的把匝剌瓦爾密,也就是梁王。都還在。
在隨后幾年之內(nèi),朱元璋將這些人一一掃平。
洪武元年奪太原,徐達大敗擴廓帖木兒,擴廓帖木兒十八騎走甘肅,洪武二年破上都。徐達破擴廓帖木兒,擴廓帖木兒以數(shù)騎走和林。
時元惠宗卒,太子孛兒只斤·愛猷識理答臘,在和林繼位。被北元稱為昭宗皇帝,但是大明已經(jīng)不承認北元政權了。
只稱之為汗。
朱祁鎮(zhèn)看到這里,心中難免一嘆,暗道:“這元惠宗還真是一等一的幸運兒,是亡國-之君,無亡國之遇,千載之下,也就是他了吧。”
隨即繼續(xù)看下去。
洪武四年,太祖以徐達為大將軍,分三路北伐,失利。
洪武十一年,孛兒只斤·愛猷識理答臘去死,傳其弟。孛兒只斤·脫古思帖木兒。年號天元,蒙古人稱之為天元帝。
洪武十四年,以傅友德為征南將軍,沐英,藍玉副之,攻云南。
洪武二十年,太祖以馮勝為大將軍,以傅友德,藍玉各二十萬攻遼東,這就是天下皆知的捕魚兒之戰(zhàn)。納哈出出降。天元帝倉促出逃,為部下所殺,北元大部分都投降明朝。
從此之后,孛兒只斤家族,大權旁落,雖然在草原之上,還有影響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了。
在朱祁鎮(zhèn)看來,這就等于再亡一次國了。
這些事情即便在后世也是赫赫有名的,朱祁鎮(zhèn)有所耳聞,再翻閱資料,倒是很熟悉。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