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諸葛明。
“聽聞你有安邦定國之策,直接說來聽聽?!?
“若是些仁義道德、教化萬民的陳詞濫調(diào),就別開口了,本王在京城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這番話,直接、粗暴,充滿了上位者的壓迫感,卻讓諸葛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王爺快人快語,草民便不繞彎子了?!敝T葛明直起腰,目光清亮無比。
“王爺入涼州,雷霆手段,殺貪官,斬豪紳,開倉放糧,義診救民,樁樁件件,皆是大快人心之舉,為涼州百姓打了一劑強心針?!?
“此乃,強心之術(shù)。”
“哦?”趙軒示意他繼續(xù)。
“然則,心病還需心藥醫(yī)?!敝T葛明話鋒一轉(zhuǎn)。
“公審大會,能泄民憤于一時,卻不能解百姓心中積威之懼?!?
“開倉放糧,能解燃眉之急,卻非長久之計,終有糧盡之時。”
“至于那義診賒藥,不取分毫利息,更是仁善之舉,但王府府庫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些手段,雖能讓涼州一時回暖,卻如同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根子上的問題,并未解決?!?
他這番話一出,旁邊的孟虎聽得云里霧里,顧清流卻是臉色微變,額頭滲出冷汗。
這些問題,他也隱隱想到了,卻不敢如此直白地對王爺說出。
這諸葛明,好大的膽子!
趙軒臉上的笑容收斂了,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像一頭審視獵物的猛虎。
“那你覺得,根子上的問題是什么?”
“是規(guī)矩!”諸葛明斬釘截鐵地說道,“王爺在做的,便是破舊規(guī)矩,立新規(guī)矩?!?
“但草民以為,王爺?shù)囊?guī)矩,還不夠狠,不夠絕!”
他上前一步,手指遙遙指向堪輿圖上,涼州之外那片廣袤的草原。
“王爺以京觀震懾蠻族,以騎射屠戮其斥候,能令其一時畏懼,不敢輕犯?!?
“可畏懼,也會催生更瘋狂的仇恨。”
“草原部族,如野草一般,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
“單純的‘殺’,是最低效的辦法。”
“殺一人,會站起十人來報復(fù)。”
“殺一萬,整個草原都會與您不死不休?!?
“本王的規(guī)矩,便是讓他們不敢報復(fù)?!壁w軒淡淡道。
“不對!”諸葛明搖了搖頭,語出驚人,“王爺?shù)囊?guī)矩,應(yīng)該讓他們自相殘殺,求著您去當他們的爹!”
“噗——”
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孟虎,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笑噴。
讓那些蠻子管王爺叫爹?
這秀才莫不是瘋了?
趙軒也是一愣,隨即被這粗鄙卻又形象的比喻逗樂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孟虎別出聲,饒有興致地看著諸葛明:“說下去,怎么讓他們叫爹?”
諸葛明的眼中,閃爍著智慧與瘋狂交織的光芒。
“王爺成立‘甘涼商號’,此乃神來之筆!”
“但商號,不應(yīng)只為賺錢?!?
“它該是一把刀,一把不見血的刀!”
“一把能把整個草原都切得支離破碎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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