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宮燈初上。
柳盈袖再次入宮,向皇后稟報今日的進展。
“我們的人已經(jīng)按照吩咐,一邊在坊間散播消息,說那書肆售賣的是青山湖主人的新作,一邊又另派了些人,混雜在人群中議論,說那話本寫得實在平庸,甚至比當(dāng)初顧氏寫的還要不堪。書肆的生意還算不錯。奇怪的是,書肆今日的書冊售空之后,他們居然沒有加印,而是直接關(guān)門歇業(yè)了。”
皇后勾起一抹冷笑:“她倒是會算計。”
柳盈袖不解:“娘娘此何意?”
皇后慵懶地靠回引枕,指尖輕輕點著扶手,嘲諷說道:“她見自己話本的反響不如當(dāng)初顧氏冒充名頭時那般轟動,便故意不加印,營造出一種/供不應(yīng)求的假象。有些人哪,原本或許并不感興趣,可見此書如此緊俏,反倒勾起了好奇心,非要買來一探究竟不可。再者,也有些附庸風(fēng)雅之輩,就偏愛這些號稱稀有、難得的物件兒。她這是以退為進,吊人胃口呢。”
柳盈袖恍然:“原來如此!這靖王妃的心思,真是不簡單?!?
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眉頭皺得更緊,“只是……娘娘,那話本,我設(shè)法弄來一本,粗略看了幾頁。”
皇后的視線移過去。
柳盈袖斟酌著詞句,緩緩道:“寫得的確是好。文筆老練,情節(jié)鋪設(shè)巧妙,人物也鮮活。我在想,這靖王妃,會不會當(dāng)真就是那個青山湖主人?”
皇后眸光一凜,聲音陡然轉(zhuǎn)冷:“無論她是不是,在眾人面前,她都只能不是!”
瞇起了鳳眸,“當(dāng)初有插畫師良工證明顧氏是冒名,我們自然也能找到所謂人證?!?
反正靖王妃沒用青山湖主人的名號,這種東西,也根本找不到證據(jù),只是看人怎么說,看人信什么。
按死了,也就成了。
柳盈袖心領(lǐng)神會,“沒記錯的話,先前青山湖主人的話本,是在城西柳風(fēng)書肆初次售賣的?!?
皇后淡聲:“是。他們書肆的,不敢不聽咱們的話?!?
柳盈袖眉梢微動:“還有個五公主。我記得,五公主極為推崇青山湖主人,這件事,許多人知道。她若是出來作證,想必也就沒人會懷疑。”
皇后嗯了一聲,算是默認,問:“你是不是買了話本?”
柳盈袖連忙應(yīng)聲,從袖中取出一本裝幀樸素的話本。
皇后身邊的嬤嬤上前接過,雙手恭敬地呈遞到皇后面前。
皇后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封皮。
俗不可耐的書名。
多半又是講的男女情愛,粗鄙不堪。
皇后浮現(xiàn)出毫不掩飾的輕蔑。
嬤嬤會意,默默將那話本放在了旁邊的矮幾上。
是夜,月色清冷。
皇后擺駕去了五公主所居的宮殿。
五公主剛沐浴完畢,穿著一身素凈的寢衣,正懨懨地準備歇下。
因為長久的禁足,她整個人清減了不少,臉頰失去了往日的紅潤,眼神也黯淡了許多,見到皇后,她強打精神起身:“母后,您怎么這個時辰過來了?”
皇后在床邊坐下,揮手屏退左右,握住女兒微涼的手,聲音放得輕柔:“你父皇同本宮提了,待到元宵佳節(jié),宮中設(shè)宴,喜慶團圓之時,便會解除你的禁足?!?
五公主眼中瞬間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當(dāng)真?”
皇后慈愛地頷首,“自然當(dāng)真?!?
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有一件事,母后需要你去做。”